第六十七章:池绝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贝多芬曾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在命运的洪流中,总要有人逆行而上,与命运作斗争。
容家,容渊看着眼前沉着脸的姑娘,一脸冷漠。
云露优雅的抿了口咖啡:“第四个人已经选好了,你跟我一起行动。”
容渊皱着眉:“不是说好,休息一阵子再动手?”
云露粲然一笑:“我不开心,所以,提前动手。”
“你不开心?”容渊眯了眯眼睛,“是因为我弟弟?你不是把他身边的人都清掉了?”
云露喜欢容缪,人尽皆知。
这也是容缪身边没有人的原因,可现在,有个人偏偏不知死活的凑上去,这让云露很不开心。
最重要的是,那人像是找到了免死方法,跟容缪形影不离,她要在他面前维持形象,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云露从包里拿出照片拍到茶几上:“这次的行动目标很大,你不会怕了吧?”
“怕?我为什么要怕?”容渊淡笑一声儿,“只是我还有其他计划要做,恕我不能奉陪。”
云露还不及说什么,门就被推开,那管事儿的微微俯了俯身:“少爷,晁小姐回来了。”
容渊抬了抬下巴:“好,让她等等。”
云露微微眯眸:“你这个管事,是新来的?”
容渊微微侧首:“你不认得他?”
那管事微微直身,目光清冷:“在下,万芜。”
万芜,赏猎榜单上鼎鼎有名的人,云露都不敢与其争锋芒,只因这个人,是真正的亡命徒。
这个人,也是当年梁莹雇佣的人,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至少,对于万芜来说,是这样没错。
穷怕了的人,只要有钱就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对于万芜这样的流浪儿来说,钱比什么都重要。
云露微微诧然,她看了眼容渊:“你居然找到他了?”
容渊耸了耸肩:“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万芜,你陪云小姐,走一趟吧。”
万芜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是。”
云露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万禾身前站定:“那么,合作愉快。”
万芜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脸上表情淡淡,他目光扫了一眼茶几上的照片,然后转身就走,根本不多废话什么。
云露暗叹口气,却也不好发大小姐脾气,只得默默跟上。
这世上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
容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出了房门,走到走廊拐角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门,等来一个“进”字,他才走进去。
晁惜珏按揉着肩膀,抬手把一支录音笔丢给他,他扬手接住,就听见那女人开口:“你要的东西,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手的,你好好儿把握吧。”
“辛苦了。”容渊抬眼看着眼前的人,那人脸上带了些淤青,看着好不狼狈,“你怎么弄成这样?”
“没什么。”晁惜珏耸了耸肩,“只要任务完成不就好了,过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容渊无语,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把玩着录音笔,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房间里。
窗帘被风吹起,晁惜珏的发丝扬起一个弧度,她身上暗香浮动,那是浅浅的兰花香,冗杂些些微的药水味。
晁惜珏打破了沉寂,她开口说道:“容渊,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容渊看向窗外,“阿珏,你怪我利用你么?”
“怪?为何要怪?生不逢时,时不逢我,我不逢命。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是一种人。”晁惜珏把药箱收起来,她美目清冷,“谋而后定,定而后动,动而不悔,一生足矣。”
容渊转过头看她,淡淡一笑:“你说得对。”
人不能看表面,容渊确实小瞧过她。
当年的晁惜珏并非不辞而别,她深陷泥沼的时候,没有等来她的英雄,她等来了容渊。
那时的晁家被梁莹步步紧逼,濒临破产,晁惜珏被家族逐弃才挽了大厦之将倾。
懵懂稚嫩的她,被忽悠着到夜色当一个卖酒的。可人嘛,倒霉的时候走背字儿,老天爷怎么会那么好心?是以,它是断不会让晁惜珏那么轻易就扭转局势的。
当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无论如何都要跟那个胁迫她的客人同归于尽时,容渊出现了。
像是倾下深渊的一束光,他把她带了出来。
那也是容渊印象最深的晁惜珏,路灯之下,街道空无一人,这个姑娘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哭够了,便微微抬起头,那像个兔子一样哭红的双眼里,带着滔天恨意和渴求。
那恨意纯粹到极致,亦有如实质一般,撼动了容渊的心。
如果说,晁惜珏是他一时兴起做的唯一一件“善事”。
他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记得她说的话——
“你带我离开这儿,我的命从此是你的。”
晁惜珏那不甘服输的模样,跟他何其相似啊,只是容渊,却从来没有人能拉他出来。
别人或许是站在上面,凝视深渊,而容渊,就是深渊。
……
坟庄。
昏暗古旧的室内摆满了灵牌,燃满了烛光,一个骨瘦嶙峋的人站在一幅画前,画边,刻满了不起眼的刻痕。
那人长发披肩坠腰,肤色带着极为不正常的白,那是长久不见光的病态。
“吱呀——”
门被推开,门外狂风暴雨,门外的人穿着一身蓑衣。
耳奴开口说道:“他今天…会不会不会来了?”
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喉结滚了滚,却是不置一词,他指了指计时的沙漏,意思是,时间还没走完。
三十岁的池绝,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他有一双纯粹干净的双眼,形销骨瘦的病态,却不曾影响他分毫美感。
耳奴比池绝还要小上七岁,两人相遇那年,恰好是坟庄庄事去世的那年。
梁莹本来下令除掉这个孩子,可庄事到底不忍伤害池绝,便瞒着梁莹,将他保了下来。
幸好,坟庄平日无人会来,庄事便在坟庄地底,秘密的修建了一个地下暗室。庄事不是荆家人,死后无法葬在坟庄,池绝趁夜将庄事带到附近坟茔,将其下葬。
按照习俗,生者要在死人头顶点一盏蜡烛,这蜡烛,被称之为“长明灯”。
池绝没有点那盏长明灯,因为庄事告诉池绝,或许很多年后,尸体腐烂能分解出磷化氢并自燃。
那个时候的蓝色磷火,就是他的长明灯。
在那一夜,池绝听到了坟茔附近的细弱哭声,找到了那个刚刚睁开眼的小孩子,也就是现在的耳奴。
庄事本就负责看守坟庄,后来将本事都教给了池绝。池绝天赋异禀,将坟庄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凶地,自此再也没有看守被派遣过来。
十年前,荆无秋被梁莹的人追杀,躲到了坟庄,阴差阳错的,找到了池绝。那时候,荆无秋猜到了坟庄发生的一切,于是他直言不讳,要与池绝合作。
二人合计,设计了很多新润发的机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坟庄彻底变成一个“不祥之地”。
自此坟庄更是无人敢来,这也算是为池绝以后的生活谋求了便利,他的活动空间从地下室,变成了整个坟庄。
作为交易,十年后的今天,荆无秋会来接池绝出去见证结果。
池绝的要求很简单——他要梁莹身败名裂,为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梁莹虽死,可还不曾身败名裂,所以池绝在等,等荆无秋来赴约。
时间指向十一点钟,沙漏快漏到底了,耳奴恭敬地站在池绝身后,像是一个古旧的人俑一般。
池绝早已经习惯了这样黑暗的生活,但耳奴还年轻,自己总不能拉着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池绝摩挲着手里的炭笔,盯着那张画像,画像上的人,是荆无秋,准确的说,是十八岁的荆无秋。
十年过去,画上的人已经面目全非,后来的池绝,也想过将画托补描摹,可却再也画不出当年那张年轻张扬的脸。
十年,那个人或许,早就忘记了吧?
“小哑巴,对不住啊,来迟了。”
一声儿轻佻的声音,唤回了池绝的思绪。
小哑巴?只有那个人才会这般叫他吧。
他转过身,只见那人提着一盏灯,打着一把黑伞踩着雨水走来,他身边,跟着一个人。
伞大部分倾靠在他身边的人那里,他大半个身子曝-露在雨中也无知无觉。待走近,池绝才看清那人身边的人。
那是一个长相清冷至极的人,比荆无秋矮上几分,身骨较小一些,此时正好奇的打量着满室灵牌。
荆无秋收了伞,半个身子已经被雨水淋湿,他微微歪头一笑:“好久不见。”
池绝张了张嘴,嗓音粗粝沙哑:“他是…谁?”
“这是楚兰清,我老板。”荆无秋顿了顿,“也是我的爱人。”
池绝有些恍然,他打了几个手语——“一晃十年过去,你都已经找到心属之人了啊”。
耳奴十三岁见过一次荆无秋,他微微歪头,只觉得这人和记忆里的人相去甚远。
“我当你是家人,所以才带爱人来见你。”荆无秋微微抬了抬下巴,“十年过去了,约定时间已到。所以我来请你出去,看一场好戏。”
所有势力乱作一团,各方乱斗,可不就是一场…绝世好戏?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