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07

窦婴之殇的启示

窦婴,汉文帝时外戚,汉景帝时功臣,身份尊贵,江湖辈分也高,终因性格倨傲,不愿低头,不知进退,亦或高估了自己的身价,亦或低估了帝王的心机,最终以悲壮收场,不胜唏嘘。

01刘彻即位,风向已变,窦婴却不知掩其锋芒

“皆以太后弟,孝景后三年封蚡为武安侯,胜为周阳侯”。

建元元年,丞相绾病免,上议置丞相、太尉”

一朝天子一朝臣,汉武帝随便找个借口,就将景帝时期的旧臣,丞相卫绾给打发回家了,并起用了新的外戚——田蚡、田胜。此时,朝堂仍是刘彻的祖母窦太后当政,刘彻虽然暂时不会动窦太后的侄子窦婴。但天下风向已然变了,只是不知窦婴知否?

02窦婴的一系列做派

请看窦婴身世——

“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窦婴是汉文帝的皇后窦漪房的堂侄。

请看窦婴做派——

“孝文时,婴为吴相,病免”汉文帝时,年轻的窦婴,因为皇后的举荐和自身的才干,被任命为吴国国相,可谓年轻得志,位高权重,但后来因病免官。简单的“病免”两个字,耐人寻味,生病估计是托辞,真实原因应该是“耍大牌”被免。

“孝景初即位,为詹事”汉景帝刚刚即位,即讨好窦太后,任命窦婴为“詹事”。这是一个任务不重,薪水不低的岗位。又是没有干多久,“托病撂挑子”不干了。

“吴相”、“詹事”俸禄都是两千石,相当于九卿(省部级高官)。

请看窦婴性格——

景帝刘启有一次在朝廷酒会上喝多了,随口一句,“千秋之后传梁王”,窦太后宠爱梁王,即便是酒话,也很高兴。此时,作臣子的,对于天子犯忌讳的酒后乱语,权当没有听见就罢了。

但窦婴却很骄傲,公然大义凛然站起来反对,替汉景帝拉回了失言。太后由此憎窦婴窦婴亦薄其官,因病免”窦太后的憎恨以及窦婴自己嫌官太小,又托病离职了。

前154年,七国之乱,“上察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汉景帝在国家危难之际,认为唯有窦婴在窦姓外戚中可堪大任,同姓不在考虑之列,不知道谁会举起大旗反叛自己。

然而,以窦婴的高冷,可不是你说用我,我就上任的主,果不其然:“婴入见,固辞谢病不足任”。其实,这是窦婴对以前朝廷不重用自己有情绪,摆摆谱,提提身价。最终,窦太后对以前对窦婴的处理认错了:“太后亦惭”;“天下方有急,王孙(窦婴字)宁可以让邪?”

里子、面子都有了,于是乎窦婴出任了大将军一职。

只是,作为臣子,你胆敢要挟天子“要面子、要里子”,过后了,天子可是会向你“要人头的”。

窦婴触犯了皇室最大的忌讳——

“孝景四年,立栗太子,使魏其侯为太子傅”,“孝景七年,栗太子废,魏其侯数争不能得”“魏其谢病,屏居蓝天南山之下数月”栗太子被废,窦婴又与汉景帝针锋相对,任性的以生病为由,跑到终南山下隐居了几个月。

储君废立,虽是国事,但实际上,是皇家的私事,做臣子的,是没有资格表态的,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特别是已经确定的事情,更不得由你一个臣子说三道四,耍性子的。别忘了,如此一来,你不但得罪了现在的天子,更有可能得罪以后的天子。

但窦婴竟然敢于对汉景帝更立太子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甚至于罢工隐居,这让天子如何能够忍耐和放心呢?

03.  汉景帝终于无法容忍窦婴:你矫情你的,我对你受够了,不打算用你了

“桃侯免相,窦太后数言魏其侯”。桃侯刘舍被免去了丞相一职,窦太后多次向汉景帝推荐窦婴,但景帝根本不打算用,宁可选择本事平平,“如职所奏”(例行公事)的卫绾。

在汉景帝时期,窦婴的确立有大功,名声远播,但汉景帝已经对其失望了,宁可看在窦太后的面子上给其爵位,不再给予实职。但不管怎么说,看在外戚的身份上,看在立了大功的面子上,荣华富贵还是要给的。

05.  汉武帝时期,窦太后年岁已老,即将退出朝堂,你窦婴也开始步入暮年,此时,已经树大招风的窦婴,就应该低调行事,逐步退出朝堂—往昔的辉煌已不再,新生的力量已到来

门客籍福看透了窦婴偏执的缺陷,对窦婴进行了郑重的劝说,然而,“魏其不听”且在朝堂上行事依然高调,仿佛唯恐朝堂小觑了自己似的,请看:

——“魏其、武安俱好儒术”,“太后好黄老之言”背道而驰,而且还推荐了同样喜欢儒术的赵绾、王臧,宣扬儒家思想。你看,窦婴不知是否乖巧得开始讨好新即位的汉武帝刘彻了,竟然公开和真正的靠山窦太后叫板,这是不合适的。

——“令列侯就国”,让封侯各自回到自己的封地,不要在京师。窦婴的建议,自然是符合汉武帝刘彻心意的,但你可就得罪了天下的功臣贵勋了。

——“举谪诸窦宗室毋节行者,除其属籍”,检举揭发了窦姓外戚和宗室中品德不好的人,并开除他们的族籍。这简直是神操作,恐怕窦太后和汉武帝刘彻都没有料到,此中的滋味,自己去品吧!

汉武帝建元二年,实际上掌握朝廷大权的窦太后,一怒之下撤换了丞相、太尉。赵绾、王臧“罢逐”,“魏其、武安由此以侯居家”。窦太后又一次生了自己侄子的气,又将其免职回家去了。

看看,窦婴的所作所为,皆为作死的节奏,想讨好的,未必能进到其圈子中去;而得罪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并且还背负着叛主(窦太后)的恶名,想翻身都难。

04  日渐失势,然不自知

——建元六年,窦太后去世,“魏其失窦太后,益疏不用,无势”“天下吏士趋势利者,皆去魏其归武安”那些势利眼纷纷离开了窦婴而改投田蚡门下。

且窦太后去世后,形势急转直下,窦婴已经开始出现危机了。“建元六年,窦主后崩,丞相昌、御史大夫青翟坐丧事不办,免。以武安侯蚡为丞相”也就是说,汉武帝直接免掉了窦太后生前任命的丞相、御史大夫,而任命自己的舅舅武安侯田蚡为相,自然,是没有窦婴什么事了。只是,窦婴,仍然执迷不悟!

——田蚡想要窦婴转售城南的田地,请门客籍福转述,窦婴闻听大怒:“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可以势夺乎!”不许。其实,这个籍福倒是个聪明人,也感念原先窦婴对自己的照顾,劝说新任丞相武安侯田蚡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史记·窦婴 田蚡列传》其实,籍福主要是为已经失势的窦婴打圆场。

上述就是说,田蚡做了丞相之后,暴露了贪婪和小人得志的本性,派门客籍福“请”魏其侯窦婴能够转让在城南的田地,司马迁在此虽用了“请”字,但田蚡绝对没有商量的意思,应该依权索要、霸占的意思。

窦婴大为怨恨:“我虽然被弃不用,田蚡虽然显贵,难道可以仗势硬夺我的田地吗?”当场否决了籍福。

籍福不愿窦婴和田蚡两人再生恩怨,就自己编造了好话向丞相道歉说:“窦婴年事已高,就快死了,还不能忍耐吗,姑且等待着吧!”

可不久以后,田蚡知道了事情真相,很市侩地说:“窦婴之子曾经杀人,我救了他一命,为什么他竟舍不得这几顷田地?算了,我不敢再要这块田地了!”

——窦婴、田蚡于汉武帝建元二年被免职之后,两人下场不一样。“武安侯虽不任职,以王太后故,亲幸,数言事多效”,瞧瞧,田蚡没有官职,但因有姐姐王娡,仍然受宠信重用,多次论及国事,竟被采用。别忘了,此时,窦婴的靠山窦太后还在,而汉武帝已经开始启用自己的母族外戚了,但因窦太后还在缘故,所以,对于窦婴,还算相安无事。

05 .  田蚡怨恨灌夫,祸及窦婴

前131年,田蚡向汉武帝状告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灌夫也抓住了田蚡的把柄,说田蚡作奸犯科,收受淮南王刘安的贿赂和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灌夫亦持丞相阴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

“宾客居间,遂止,俱解”,因为宾客从中调停,双方的矛盾冲突缓和下来。和则两利,斗则两伤。

06.  魏其侯窦婴终于陨命

《史记·列传 窦婴 田蚡》:乃令骑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夫愈怒,不肯谢。武安乃麾骑缚夫置传舍,召传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

起因是:

田蚡娶了燕王刘嘉的女儿,太后为了树立田蚡的威信,亲自下令:“列侯宗室皆往贺”

“魏其侯过灌夫,欲与俱”。窦婴找灌夫,想要结伴一起去参加田蚡婚宴,灌夫推辞说自己曾经得罪了丞相。窦婴曰:事已解”强与俱”窦婴认为事情已经和解了,所以强行一起出席了。

然而,灌夫在酒宴上又发酒疯了,这下让田蚡没有面子,十分恼怒,下令骑士逮捕灌夫。

籍福一看不妙,赶紧起身替灌夫道了歉,并按着灌夫的脖子让他道歉。灌夫倔强昂着头不肯服软。田蚡把灌夫关押起来。

下来,重点来了,窦婴为了搭救灌夫,不惜告御状,最终,汉武帝终于以无法赦免的“矫诏”罪名除掉了窦婴。至于是汉景帝当初交给窦婴诏书时,就没有留底、没有记录,从而坑了一把窦婴;还是汉武帝默许王太后抹去一切痕迹,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一定的,那就是:你窦婴的时代早已过去了,仍不自知,逆势而为,不灭了你,还会灭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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