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灵魂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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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父亲的忏悔

刘舜成张不开嘴哭啊!
这句话经庄里几个妇人的嘴在庄里传开了，人们都在议论，到底还是舍不得啦。在庄人眼中，刘舜成不是一个坏人，奸滑的人。而是一个忠和人。没有心眼的人。在有用人眼中，他是一个设用的人。

做十几年村支书，上边工作下来，他严格执行，决不走样。真正做到两袖清风。这一点，村里老一班人，有目共睹，而且有口皆碑。他干工作，没有一点情份，不晓得在原则基础变通，所以他一个真心朋友也没有，和他一起干工作的邻村书记，村里工作干的不怎样，可人家不是提拔到乡里当科长，就是外调到别处做了副书记什么的，就他永远在这个岗位上，直到下来。

有时候，他自已也搞不请楚，为什么和他一起的干部过得都比他滋润，而且一遇事高朋满坐，小孩子也被一个一个安排出去了。他连自家儿子当兵去找了两个人。一个是当年他找关系弄到部队去的，转业后在乡做人武部部长的朱权生，另一个是庄里姑爷杨冬林，在县武装部当政委。按理说，任何一个人出劲，刘晓天都不可能去不了的。然而一个没有回音，一个跟他做干部时一样，按原则办事。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已昔日的荒唐。

人人不在权谋上，那么也是一种公平。如果就你一个人光明正大，其他人在权谋里，那你注定是个悲剧。

现在，刘舜成似乎醒了点儿，但是为时已晚，大错已经铸成，老伴在仇恨中，已经走了。

沈桂芳没走时，刘舜成其实已经想改变了。只是，他们各自岁数已到垂垂暮年。一切观念看法态度已经形成，并且根深蒂固。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转圆的。偶尔露些兆头，不仅各自已灵魂承受巨大痛苦，而且极易因脆弱而刹时夭折。时间在这种矛盾中飞逝，无法弥补的愧疚便不可避免。当这种愧疚终于
形成遗憾事时，刘瞬成还是受到了强烈冲击。女人就这样走了，以往的冷言讽语，他还不以为然，而那临终的一甩手，他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她已不再把他看作是自已的男人。别人家老公俩个，先走的总是舍不得还要在世间的那一位，替他担心这样事，忧心那样怕。有说不尽的不舍话。留在世间的人总会时不时牵牵即将大去人的手，说不尽的悌已话，最后汇聚成一句，你先走一步，在那边等我。刘舜成也想说一句，但是，沈桂芳不接爱。这是对他的一个强烈震撼!

大姨姐的数说，其中的话意，他不是不懂。是她害了她。不，是我害了她。刘舜成在丧事的日子里，不断地，反复地对自已说着这样的话，他怎能不记得呢，自已整天借着村里有事，对这个家不管不问，仿佛这个家与他无关似的，成了甩手客。偶尔因村里有什么难事不开心时，沈桂芳埋怨他时，他还暴跳如雷，大骂出口，说沈桂芳不理解他。

要沈桂芳理解你什么呢?象电影电视剧里的鬼话人物，无条件的支持你。那么这些小孩要不要吃饭穿衣，要不要读书上学，家里的十几亩田，没有机械化，全靠人力，要人去管理。回来，还有这么多家务。这简直不是人的责难。她是一个妇道人家，斗字不识一堆箩的女人，怎么承受得了。好，你责骂委曲，那就离婚。这个年代，提出这种要求，可是要有勇气的欧。

他，刘舜成为这件事找了丈母娘，找了大姨姐。大姨姐也曾说了他两句，他虽心理工服，但还是没出口。大姨姐便来劝阻他的女人了。以孩子大了，向孩子身上看看等等理由阻止她要离婚的念头。她最终设有坚持到底，也的确是看在孩子面子上。

婚没离成，但是他的形象在她心里越走越远，直至最后绝望于幻灭。刘舜成往日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或者说认识到了，只是没有这样彻底。她那最后一甩，彻底地摧毁了他。他也才第一次认识到，她已设有他这个男人了。想想，回头去想想;看看，回头再去看看。他才觉得，在两个人的这场婚姻中，自已是失败的。而且是这场不幸婚姻的始作俑者。他的人生观念是错误的。

对于凡人而言，过好一个人，过好一家子才是真理，凡人不是拯救世界的人。全靠精神来构建家园，用信念来构筑爱巢，完全忽视生存的需要，是无以为继的。这便是凡人的真理。

刘舜成彻底醒悟，但为时已晚，女人已去。而自已呢，也已到了没用的年龄了。年轻人已不在把他当一回事了。他从儿子的日常言行中已经感觉到。

儿子与自已也没有多大感情，刘舜成明显感觉到。和他从来没有话，只有和沈桂芳在一起时，他才会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东西南北中的大事小事，一见到他的母亲便会讲给她听。母子俩个的融融气氛，他这个作父亲的有时有点酸酸的感觉。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更多时候，他也会用孩子的天性，与母亲就有话来寻求心理平衡，从而求得有愧灵魂的开脱。

大女儿有时还顾些面子，一到家中，也会向他问上两句，身体怎么样啦，不要大劳累啦。尤其是这不要太劳累的话，起初听上去感觉也没什么。后来，他觉得这是讽刺与挖苦。自已家务事几乎没有伸过手。年轻时，沈桂芳会叼唠。后来，大概是灰心透了，也便有他无他一个样。这种情形一直到她躺倒。

他又想起来了，她病倒后，家里脱下的衣服全是儿媳妇洗，儿子会帮手，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儿媳妇洗的多。有一次，沈桂芳说:自已衣服也不能洗呀，怎么好意思叫儿媳妇洗的呢。谢红并不在意，而且，老奶倒下了也得亏她里外洗呀涝的。闺女再好，可不能天天在跟前。还得靠儿子儿媳妇。而在这挑源村，能像小红这样的，也真是太少了。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真是应了这句话了

好闺女不如好闺女婿，好儿子不如好儿媳妇。

刘舜成也不是一块顽石，就不开化。对于刘晓天的态度，有时谢红也会批评他两句。每到此时，刘晓天总是对谢红说:一时就转不过弯来。而刘舜成呢，又何尝不是如此，许多时候，他悟道了。但在日常你感觉不到。因为灵魂，因为时间己设有表演的舞台了。

如此，沈桂芳已经走了。一切都已成舟。刘舜成剩下的也只有忓悔了。他要把杆悔对儿女讲出来，他会讲出什么样的话来呢?且看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