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同剧组的演员都感觉到陆明今和南怀砚之间的别扭,若是往常,两人下了戏也会约着吃饭电影游戏,偏生今日陆明今像是故意躲着南怀砚一样,又是肚子疼,又是想睡觉,总之把自己关在酒店,与世隔绝。
南怀砚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多的感谢命运的馈赠,让他和他能在未来相遇。
剧组的一个姑娘在电梯口催促南怀砚,他回过神抬步走过去。
《哑声》剧组总体氛围还行,大家基本上都是新人,心眼还没被染黑,利益牵扯也不大,唯一的变数也就是南怀砚,他的人气当今娱乐圈难有望其项背者。
虽然不知道大明星为什么屈尊来演小网剧,但总归大家都念着他,平日里聚会也多会叫他,总之不能交恶就是了。
饭局刚进正题,南怀砚寻了一个借口离开,抬头看今夜的月亮,腊月十五,一年倒数的月圆之日,生在寒夜,观之者甚多少,是以足够冷清。
陆明今过去不爱过生日,从他十八岁拒绝和世家的小姐订婚并得罪了人家开始,家里的人也没谁乐意记他的生日。
少年时候,陆家的长辈都忙于挣钱,小辈生日要么让助理买些东西打发,要么借口开个派对请来的全是带着面具的商人,总之无利不贪早。
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是南怀砚替他过的,那个时候他们才认识半年,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陆明今彼时还未红遍亚洲,但在国内还是拔尖的厉害。那时他在港岛大学拍戏,南怀砚还是青涩的学生,比他小一岁,大三文学系在读,生得端正雅芳,性格温和,家中小有薄产。
港岛的女学生思想开放,遇见喜欢的男孩自然随心所欲,南怀砚却是个清心寡欲的,女孩自然暗自垂泪多时。
不巧的是那个女孩的追求者众多,其余护花使者看不惯心上人被冷落,再加上少年的冲动与嫉妒,几个男孩商量一番,便是要给南怀砚些许教训。
陆明今路过顺手帮了一把,他还记得南怀砚当时顶着一张青红交加的脸,一板一眼地像他道谢的样子。
当真是可笑极了,也可怜极了。
后来,他带他去上药,再后来他记得感谢他,给他带了些吃食。
一来二往,也不知怎的,两人的心思渐渐就变了,默契的是,两个人谁也没阻止,两人谁也没害怕。
陆明今生日的那天他还在拍戏,港岛下雪的日子难得,但冬日却也是冷得令人涕泗横流。
南怀砚下了课,坐电车跑了半个城买了时下最受欢迎的蛋糕,裹着围巾靠在剧场外的围墙边上等他。
陆明今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滚,他抹了一把脸,“我不过生日你不知道吗?”
南怀砚诚实地摇头,那日他醉酒,明明委屈巴巴说自己好久没过生日了,想要吃蛋糕,想要拆礼物,还特意告诉自己他生日是在腊月十五,是农历的,不是公历。
口嫌体正直的陆明今甚至没等得及回酒店,两人就在寒风中相依着把蛋糕一口一口解决。
南怀砚递上自己选的礼物,陆明今毫不客气地打开,是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和南怀砚脖子上的一样。
陆明今饶有兴趣地摸摸围巾,又自顾自围在脖子上,盯着南怀砚问,“我靓仔吗?”
他自然生得好看,南怀砚被他瞧得脸红,但还是点头。
陆明今乐了,也不管周遭有没有狗仔,忽然抱住南怀砚啃了一口。
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既没有告白,也没有鲜花,甚至此后陆明今仍然和各大女星出现在八卦头条上。
南怀砚每每酸楚,但同时也庆幸。
他和他终究难以在阳光下昂首挺胸,他自私地想在黑暗中霸占全部。
陆明今对于恋情从来没有隐瞒,狗仔曾经多次拍到他去南怀砚家中,但那时谁也没想到两个男人会生出爱情。
也是因此,后来两人恋情被爆出后,媒体火上浇油,不伦不类道德败坏的枷锁上了一层又一层。
粉丝疯狂,说南怀砚不要脸勾引哥哥,恐吓威协难以消停。
家人震怒扫地出门,同事不解排挤欺压。
南怀砚站在灯火通明的蛋糕店,比起九十年代的蛋糕,如今的当然更加精致,味道也更加美味。
他不由得想起上辈子最后的那段艰难的日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想来也不过如此。
他有怨恨过陆明今吗?
或许是有的。
陆明今至此都以为他是抵不过人言可怖自杀的,事实上,南怀砚知道自己并不是。
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准备和世界为敌,又怎么会放弃生命,让他孤苦一人呢?
他醉酒后的喝的水被人放了大量的安眠药粉末,死前他痛苦不堪,精神像是被人一片片凌迟,他担心,他也放心。
没了自己,陆明今还是那个星光闪闪的宠儿,无人诟病,万人崇拜。
提着买好的蛋糕,他扣响酒店的房门。
陆明今终究抵不过涨满心房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