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还君青梅》第三章 僧与粥

一踏进教室的门,屋内顿时“鼓乐齐鸣”,把6个女生吓得又退了出来,不明就里地探头朝教室里张望。29名男生用筷子,刀叉,甚至还有擀面杖,把锅碗瓢盆儿敲出高低不一的“叮当”“哐哐”“锵锵”声,夹道欢迎女生的到来。强弱快慢相互交织,加上高一声低一声的自我喝彩伴奏,很是雄壮激昂,把六个女孩闹了个大红脸,互相推诿着,要不就躲到素素的身后,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先进去。

教室内翘首以盼的男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把“交响乐”敲打得更激烈了。静静几个笑成一团儿,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迈脚。
“唉呀,平时那嚣张的气焰都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就烂泥扶不上墙呢?跟我进!”梦里一直想做柔柔弱弱,被英雄救美的琼瑶女主角的素素,对这些“夫人们”的忸怩和小家子气颇是恨铁不成钢,只好挺身而出做“护花使者”的男主了。有了“老公”打头阵,女生们收起嘻嘻哈哈的神态,昂首阔步,尽量保持淑女风范地款款而入。

开学都两周过去了,工科院校的军训跟下车间似的,大家都裹在同一款式蓝灰色土里土气的工装里,远看根本都分不出男女来。这次,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的“六朵花”,终于有了脂粉气。她们各有各的美,就这样近距离地站在了男生的面前。

“交响乐”戛然而止。

灯光暗了下来,连素素都没有反应过来“神马情况”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草蜢的《宝贝对不起》:
怕你多情 怕你多情 怕我不忍心
雨下不停 雨下不停 心情也不定
让我相信 让我相信 你会好好地
不必约定 不必约定 也不会忘記
一千朵玫瑰给你 要你好好爱自己
一万万句對不起 离开你是不 得已
一千颗真心給你 你不要沉默不语
一万万句我愛你 我一定回來看你
……

第一个寝室的6个男生,在大家的欢笑声中,用自己编排的一种特殊的自由舞步,骄傲地自信地滑向“六朵花”。他们当中有的笨拙地连节奏都没有踏上,但这并不妨碍当音乐里唱道:“一千朵玫瑰給你,要你好好愛自己”的时候,好像变魔术一般,他们各自从身后拿出一朵开的正艳的月季,非常有绅士风度地用双手将它捧到女孩的眼前。

自诩“男子汉大丈夫”的素素,这次假的真不了!她一见到这样的场面,果然就露了馅儿。脸“唰”地羞红到了耳朵根。接过花来,她只会站在那里傻傻地笑着,露出一口编贝般洁白光亮的牙齿。见“老公”带头接受了,剩下的“五朵花”在其他4个寝室男生的鼓掌,跺脚,欢呼声中,一个一个地将眼前的花接过来。

还没等六姐妹轻嗅月季的荔枝般甜香,另一个寝室的6个男生嘶吼着“唐朝”的《国际歌》登场。那激昂的斗志,高亢的嗓音,似乎能够穿碎窗户玻璃冲向黑夜。当一个男孩唱到“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的时候,静静觉得鼓膜都要震破了。她下意识地捂上了耳朵,但是却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教室有前后两个门。每唱一句,就会有个男孩从前门,或者后门出现,与歌曲的“前仆后继”的感觉很契合。开始女孩子们还在笑个不停,后来只剩下屏息凝神。六个男生配合得如此默契,声线如此合拍,完全可以与唐朝乐队相媲美。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奈尔,就一定要实现。” 听得静静的心震撼无比,仿佛可见鲜红的党旗照遍全球指日可待,共产主义世界大同不再遥远。静静的脑海里闪现了法国大革命的《樱桃时节》的画面,青年情侣站在乌托邦的庙堂, 远眺一串串红艳的樱桃,从叶间脱落……

一曲终了,女孩子们终于从“受压迫的人民中”回到现实。但是,还没等她们从这样有理想的“志同道合”战友般的情愫中抽离出来,教室里所有其他的灯光都暗了下去。
“又玩什么鬼花样儿呢?”芳芳的京腔又冒了出来,但这次是笑盈盈的。
中间的灯光打出了一个怀抱着吉他的男生,在灯光的范围里,他构建了一个自己的小世界。他不看周围的任何人,只顾低头弹拨,像个中世纪的游吟诗人,轻声浅唱: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见素素目不转睛地听得入神,琳琳拿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琼瑶女主角”素素,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去!”素素会意,毫不掩饰地说:“唱得多好呀!你别打扰我和偶像心灵相通的时刻。”
素素的话被旁边的广东男生听到,不以为然地拖着粤式普通话的长腔说:“Just so-so 啦!”,梅梅没听清,呆萌萌地问:“啥?就是他叔叔??”
“哈哈哈……”女生笑得肆无忌惮,把那个男孩子吓得脸一红,再也不敢开腔了。

每个寝室的男生都为“姐妹花”精心准备了节目,有小虎队的《爱》,配合整个一套手语下来;还有魔术和游戏;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惊喜,看来男生的计划是让女孩子来感受真心,而不是表演的。不过为了感谢男生的“款待”,作为六朵花老大的琳琳,还是表示要奉献给男生一首小合唱《光阴的故事》,以表感谢。底下的男生们沸腾了,吹着口哨的,又是一阵“敲锣打鼓”。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就听到第一个表演献花寝室的室长回头吩咐另外一个男生,说:“刚才你们从哪里掐的月季?再掐两朵去!女生唱完了好献花呀!”
被女孩们听到了, 芳芳笑破了音:“采花大盗啊~~~!”
“啊哈哈~~”这次所有的男生哄堂大笑,女孩们唱不下去了,捂着肚子跟着大笑,将晚会推向了高潮。

晚会结束后,男生们的目的和效果达到,因为“六朵姐妹花”回到寝室,很晚了依然还睡不着觉,议论着班里的男生,把名字和脸还有才艺,一一对上了号。调皮的菲菲把每个男生的姓或者名加了一个“小”和“子”,班里男生的名字立刻变得好记好玩了起来:弹吉他唱《灰姑娘》的男生姓“薛”,于是在女孩的口中就成了“小靴(薛)子”;唱《国际歌》声音最高亢的男孩子姓“安”,静静管他叫“小安子”; 更多男生的名字出炉,“小胡子”,“小盒(何)子”……每发现能给男生冠上一个好玩的名字,女孩子们就会笑成一团,直到深夜,乐此不疲。

等到了第二天早晨,女孩子们才知道乐此不疲的后劲儿有多大。六点一到,起床号响起的时候,第二周的军训正式开始了,寝室里一片鬼哭狼嚎,简直比要上刑场还恐怖。极不情愿地,大家支着沉重的眼皮刷牙洗脸,叠豆腐块被子,真想一头再扎进被子里不起来。好不容易挣扎着出了操,大家连跑步都不想睁开眼睛。梅梅美女本来就眼大漏神,加上蒙蒙亮天和晕乎乎的脑袋,不知怎么,直直地照着一大沙堆呼了过去。人清醒过来被扶走,沙堆上留下了一人形的坑……

摸爬滚打的军训终于结束,也意味着大学生活开始一切都步入正轨,班里的男生也和女生都熟悉了起来。每当“六朵姐妹花”结伴步入教室,会发现她们第一天选坐的位置,男生绝对把这个位置给她们留着。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温暖,置身于周围这样一群男生中,女生们被一种安全感包围着。
对于六朵花来说,工科学生的学习生活要说枯燥,那是真的不含水分。听着天书一样的高等数学,还没有从老师的长相中判断出来自于远古人类哪一支的时候,已经听见老师说:“贝儿它,易普赛龙……下课了!”;呆望着物理老师讲着摆锤的能量释放原理,仿佛看见摆锤已经指向了12点整,手里已经开始摆弄着那五颜六色的饭票了。
最喜欢的莫过于大思修,大学语文这些课程,因为可听可不听,可以写信可以阅金经。台上老师口若悬河“氓之痴痴,抱布贸丝,非来贸丝,来即我谋。” 台下梅梅在纸上写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老师提问“哪位同学给讲讲刚才我说的人的几种体质决定什么样的性格?”台下静静正在奋笔疾书写着家书:“妈妈,那天我和芳芳迎风吃糖饼,没想到糖饼竟然漏糖,吃着不甜,结果低头一看……”

就这样,懵懵懂懂的一天又过去了。晚上,大家开始坐在一起记账,看各自每天花掉多少饭票,谈一谈男生的趣事。琳琳还是对那次晚会,男生偷摘月季的事情耿耿于怀;芳芳逗素素,觉得“小靴子”和那天在楼下等她的男孩,她更喜欢哪个?素素摇头晃脑地说:“各有千秋,多多益善!”
“老公啊,我就喜欢你的坦白!”素素一开口,菲菲就乐得不行,急忙恭维。
“她呀,恨不得哪天弱不禁风地昏倒在‘小靴子’的怀里。”梅梅轻易不说话,一说话总是切中要害。
“别老盯着我!咱这里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你们不拷问拷问?”素素拿眼睛直往静静这里瞟。
见素素把战火引到自己这里,静静开始摩拳擦掌,一点点逼近素素。素素见状,知道要挨收拾了,急忙喊:“夫人们,护驾!”,结果,她自己先跑出门了,屋子里又是一阵大笑。
等安静下来,梅梅问静静:“贱贱对你多好呀,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就是,你俩在一起,每天多逗啊!”芳芳紧跟着问。
“唉~”静静叹了口气,说:“我和他太熟悉了!不瞒你们说,我脑子里老是他小时候拖着鼻涕的样子,你说我能有感觉嘛!”
“哦!”女孩们恍然大悟,但对感情都是一张白纸的她们,似乎又说不出什么深刻的语录来。

很快就进入了第一个学年的金秋,满校园扑鼻的桂花飘香。入学的新鲜劲儿一过,令想家的思念无比增长。听着李春波的《一封家书》,抹着眼泪给家里写信,信的语调也沉重了很多,告诉家人自己有多想家。不过最能够让家人欣慰的是,从信的字里行间里能看出来,这些孩子们相处得很愉快,尤其寝室的6姐妹每天形影不离。一块儿吃早饭,一块儿打热水,一块儿上课,甚至下了课还在一起踢毽球,还要约好一起去洗澡,就像还处于每天要站路队的小学生,干什么都要在一起才觉得安全,否则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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