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桥畔之朱砂痣 二

甫一踏入画舫，我就震撼了。

原来狭窄的舫口之后如此别有洞天。

掀开一层珍珠帷帘，丝竹靡靡之音迎面袭来，微耸的云台之上，三五个伶人就着箜篌的婉耳声舞动曼妙的身姿，玲珑的曲线掩映在宽大的纱裙之下，当真是引人无限遐想。云台之下安置着两张圆桌，上以金银线桌布覆盖。圆桌边上三三两两坐着几个或中年或青年人正举杯凝神看着云台上的演出。纵使我进来这么久，也没能将他们从伶人的表演中抽身出来看我一眼。

啧，这些群演如此敬业，想必摄像机应该遍布各个角落了。得，我今儿的盒饭是有着落了。不枉我出来旅游第一天，腿脚就都快走废了。

穿过二层，布局和第一层相似，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伶人在云台上演出，而是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地讲战国风云，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唾沫星子在空中横飞，这是我以往攒下的经验，尤其是我爱坐前排，更是感触颇深。

一路“噔噔”上来，转了三四圈台阶，终于到了三楼。

这三楼和其他两层倒是有些不同，四周没有棂格窗，只有四面美人靠，倒显得有些孤寂和悲凉。离湖最近的那面，一人正坐于桌前畅饮。我细细嗅闻，似乎有一丝梅子酒的味道。

“主人，人已带来。”侍立恭敬地禀报一声，就下了楼。

我矗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个做法，按说要扮个丫头或者佣人什么的，不是该先去装扮一下吗。难道这是直接试戏，群演也要试戏？

“导演，你好，我叫李雨宁，大学毕业据今三年了。”我老老实实地自报门户，毕竟，中饭还指望他。再说，如果我演得好，或者适合上镜了，说不定以后我就成了大明星，从此飞黄腾达了。

“导演”也不转身，顾自又往杯中添了一杯酒，我正犹豫是否要上前主动帮忙添一杯，又怕这个导演喝醉了，然后对我心怀不轨，我虽单身多年，但也不绝不做那背弃人伦之事。

“你且近些。”“导演”发话了。

我理了理头发，在两侧内眼角又抠了抠，然后壮着胆子往前近了几步。

正当我准备好好打量这位“导演”的时候，这厮突然转过身来，与我正好来了个眼神对视，两下视线交汇之下，我感觉心多跳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晶亮的双眼，且不说眼形是杏眼还是媚眼，单他的黑瞳如此黑亮，就知道他绝非池中凡品，五官异常柔和，甚至可以说有点阴柔，两片唇瓣在酒的滋润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的这身打扮虽说是古代美男的标准打扮，按现代妆来说，也能迷死一票妹子，难怪有那么多妹子要追星了。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他笑道。

我不知该回啥，这丫鬟的戏份还蛮重，竟然有台词。

于是，我努力搜寻那些肥皂剧里丫鬟们的台词，可惜，我根本没印象啊，真是要了卿命了。

“回主子，奴婢一直没变，一直忠心耿耿。”这样说总归没错了。

我暗自得意着，不想，抬头间，竟看到他愠怒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