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话野菜（一）

      你觉得谁最早感知春天的到来？是水中的鸭子吧？不然苏轼都说：“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亦或是香气扑鼻的梅花？因为“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也或者是会变魔术的春风，因为“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但我觉得我们北方最早感知春天的应该是田间的小草啦，因为有句谚语说：“人不知春草知春”呀。

      刚过年，正月十六元宵节我们这儿有踩麦根的习俗，走到田间，只有在田间麦垄或畦岗上才能寻觅到草的踪迹。而且要仔仔细细地才能找到，小草甚至枯黄枯黄的，感觉太阳一出来就会被晒干。如果你以为那就它生命的尽头，你就大错特错了。

        不到二月，一场白雪，或一场春雨，唤醒了田里的麦子，更唤醒了一直修养身心的小草，它们狠劲地吸收水分，拼了命的生长。为了小麦长得更壮实，农民要给小麦浇第一水，再施些肥，小草和麦子像施了魔法一样，一天一个样。尤其是田里的米蒿儿、白花草（也叫炝锅铲儿棵），它们长得最壮，如果任由它们生长，一定会盖过麦子。到时那可是满地的草了，这样的人家一定是懒人。所以大家一定会在浇第一水麦子之前，赶紧锄一遍地，这时候的草根系小，叶子薄而黄，特别好锄死。锄地时如果遇到两类草大家总会有意放过，一类是面条儿棵，一类是水萝卜棵。不仅因为这两类草少，更是因为它们好吃。

      小时候，我们放学后，三五个要好的朋友挎着小篮，拿着小铲儿，高高兴兴地到田里割挖面条儿棵和水萝卜棵了。到田里也定要仔细寻找，辨认，因为苗条棵儿叶子像面条一样细而软，和此时的麦苗极像，只是叶子更绿，更厚实。所以，找面条棵儿就像寻宝一样，找到特别开心。如果能够找到更大更肥厚的，小伙伴羡慕的目光会一齐投来，简直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有时发现哪一块地特别多，几个小伙们赶紧挖，恐怕自己落后。水萝卜棵更少了，这类草一般长在盐碱地，肥沃的土地反而少，正和面条棵儿相反，物以稀为贵，找到它们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

      小时找到的水萝卜棵儿也没有吃，总是回家喂鸡，我挺稀罕花费那么大的功夫找到的水萝卜棵为什么要喂鸡？既然知道喂鸡为什么每次找到还那么高兴？

    但找到的面条棵儿就不同了。妈妈会先去根，再择掉根边的小叶子黄叶子，还要把分了好几个根大棵分开，最后再用清水仔细清洗，一定要多清洗几遍。清洗好后要放在竹筐里淋淋水里，等少干了再拌上少许面粉，同时撒上盐，就可以上锅蒸了。妈妈做这些事时我总是在旁边，让干啥就干啥，特别乖，就是为了能快点尝到香香的蒸菜。 蒸好后妈妈会量一量，让我剥蒜捣蒜，把捣好的蒜放到蒸菜中，再拌上香油，我能吃满满一大碗。现在也可以炒着吃，但我总还是喜欢原来的吃法。

    现在很早时地都打了灭草剂，很难见到面条棵儿了，即使见到也不改轻易吃了。所以面条棵也被请进了菜园或大棚，从野菜变成了自己种的菜了，甚至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我妈妈知道我爱吃所以一定要在菜园中撒一起畦，能吃很长时间，但我依然怀念小时候挖野菜的快乐，可能更是怀念儿时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