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岭县云光小学三年级的课堂上,王老师正在上课,今天是一趟语文课,老师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杨利伟太空行走第一人》的故事,同学们听得极为认真,王老师的故事讲的跌宕起伏、色彩斑斓,直到故事讲完,同学们都身在其中难以自拔。
老师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字——梦想。
环顾一圈后,王老师询问大家,“同学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梦想,大胆的说出来。”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欢喜雀跃的举手回答着。
“我的梦想是做一个画家,我想在五棵松体育馆开我的个人画展!”
“我要成为科学家,我想有一天飞向银河系,遨游在太空中。”
“我喜欢弹钢琴,我要成为最厉害的钢琴师。”
……
王老师满意的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这时,他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李月明怯生生的举起了手。
“李月明,跟大家说说你的梦想。”
李月明是一个瘦高的男孩,黝黑的皮肤,平时话不多,因为学习不好,也不招老师喜欢,所以被打发在了最后一排,平时上课从来都不会举手发言的,他是一个沉默的孩子。
他站了起来,鼓起了勇气,说到,“我也想成为宇航员,登上太空!”
王老师正准备鼓掌,表示鼓励,李月明又说到:“我想住在太空中,不回来了,这样就不会被我妈妈骂了。”
“哈哈哈哈~~~~”
教室里传来了大家的嘲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老师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这个沉默的孩子的愿望让她这个成年人都感觉到匪夷所思,他需要找李月明的父母谈一谈。
两天后,王老师见到了李月明的大伯李旺财,那是一个黑黝黝的农家人。
李旺财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不由得用手搓搓衣角,掸了掸布鞋上的灰尘,听说要见老师,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十六年前结婚的中山装和一双洗的泛白的布鞋,因为自己的弟弟打电话告诉自己,去学校要穿的干净,不要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影响。
李旺财进门后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墙边,也不啃声,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其实他很着急,春种时节,地里的秧子还没有种完,但是没办法,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哪个是月明的老师,他只能默默的等着。
李老师批完作业,正准备接杯水,站起身一回头看到了门口的李旺财。
“哎呦喂!你是谁呀!吓我一跳!”
李旺财才露出憨厚的笑容,说到:“我是李月明的大伯,王老师叫我来谈话”,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不知道哪位是王老师,看你们忙,我不急,等等没关系。”
王老师抬起头,喊过李旺财,让他坐在身旁的沙发上,说到:“你是李月明的大伯?”
“是。”
“李月明的父母呢?”
“老师,是这样,月明他爸妈在市里打工,脱不开身,让我过来。”
“李月明平时跟你们住?”
“是的,娃娃跟着我。”
“这样呀,那我就跟你说说吧,”王老师跟李旺财讲了李月明平时的状态,说这孩子有点沉默,又说了李月明奇怪的梦想。
李旺财没当一回事,说到,“老师,没事,过两年就好了!这娃娃还想上天了,就他那点出息,学习学不好,也不好好帮我种种地,他还想当宇航员,屁大一点的人……”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不对,又接着说到:“老师,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娃娃。”
李旺财着急回家种地,匆匆的离开了学校,后来给月明父亲打电话,把老师的话说了一遍,月明妈妈抢过电话,边哭边骂李月明:“我们在外边风里来雨里去的,给别人当牛做马,只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不要像我们一样被别人当狗一样谩骂,你到好,学习学不好,还想当宇航员,翅膀硬了你,上天了你!”
这样的话语经常会发生,月明的母亲总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有的时候着急上火,什么难听的话语都会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她偶尔也会后悔,但是回头想想自己的辛酸,心想,骂两句也没什么。
初三的时候,李月明父母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他,花钱求人奔波了数月终于办妥了这件事情,李月明成为了市初中的插班生。
李月明的母亲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月明在市里上学,就能够给月明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自己也能随时照料,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月明的成绩肯定能够突飞猛进,将来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李月明自从来到十一中学后,突然变得特别懂事。因为以前他不懂,不知道父母在干什么工作,来到这里后他才知道了,父母每天有两份工作,早晨4点去菜市场买材料,然后出摊卖鸡蛋灌饼,9点后父亲会骑上电动车,接单送外卖,直到晚上10点才能回家,母亲偶尔帮人缝补个衣服挣点零钱。
他想起去年的时候,父母没有回家过年,大伯打电话给父亲,躲在门外的月明似乎听到,屋里传来“碰了,小腿骨折”什么的。当时他讨厌父母,他恨他的母亲,她粗陋的言语深深的伤害了月明幼小的心灵,父母的不认可让月明很反感,于是也没有接母亲的电话。
直到他来到市里,看到父亲推着煎饼摊,他那有点使不上劲的右腿,一拐一拐的,看着忙碌的母亲,收拾好摊位,父亲又马不停蹄的骑上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他才明白,那次过年没有回家,肯定是送外卖出了车祸导致的。
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父母怎么熬过来的,他们肯定没有住院,最多买了点药,否则父亲的腿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们是怕花钱呀,李月明看着眼前的一切,特别的懊悔。
第二天他早早的起床,想要帮父亲推车出摊,却被母亲训斥了一顿,母亲哭着说,“我们这么辛苦,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干这些事情的!你跟我们出摊干什么,你想跟我们一样,做一辈子的早餐摊吗!你想像我们一样被城管追得满地跑吗?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去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
李月明虽然不喜欢母亲的话,他听着很是别扭,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喊出来,但是他没有,因为他怕,他怕自己的一个反驳会招来母亲更难听的话语。就这样他又一次选择了默不作声,回了小屋,假装躺在床上,听见门响后,月明悄悄的爬在窗台上,看着出摊的父母。
从那以后李月明开始认真学习,他的成绩提高的很快,在初中毕业时,他以高过录取线3分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高中,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是月明的话更少了,对于母亲嘘寒问暖的关心,他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想要开口,却一直开不了口。
高三的时候李月明成为了班里的尖子生,他的成绩位列前茅,老师和同学都非常认可他,而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高三开学的时候,班主任重新调整了座位,因为李月明成绩优异,老师安排程欣和他同桌,希望他能够帮助程欣提高成绩。
程欣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长的十分甜美,因为他爸爸是教育厅副厅长,请老师帮忙照看女儿,才有了这样的安排,当然,李月明是不知道的。
自那以后,程欣经常请教李月明问题,慢慢的熟络了起来,程欣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话多又招人喜欢,在李月明的帮助下,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俩人的内心也慢慢起了涟漪。
懵懂的少男少女相互间产生了依恋,李月明这个木头疙瘩也渐渐的变的开朗了很多,而这一切都被老师看在眼里,他很欣慰,这对金童玉女共同奋进,他认为他们能够一同进入一所不错的大学,说不定还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高考越来越近,学习越来越紧张,而月明和程欣也根据他们的情况约定了目标——省一本,那是当地不错的一所985学府,因为程欣的成绩稍差一点,这所985是程欣得极限,他们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一转眼,榜单落地,俩个年轻的男女手拉着手兴奋的相拥在一起,程欣考了578,应该能够顺利考入省一本。
而李月明却站在家门口,徘徊了很久。他很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母亲程欣的事情,他怕母亲不同意他的选择。他考了652分,他有机会尝试选择国家四大学府,但是为了程欣,他必须说服母亲同意他的选择。
推开门,母亲在厨房忙碌着,锅碗瓢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红烧肉的香味。
李月明关上门,喊道,“妈,我回来了。”
厨房中的母亲听到声音,快速的跑了出来。她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这些年的努力、汗水都是为了这个时刻,只要月明能考上好学校,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怎么样,月明,考了多少”,她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期待的盯着儿子。
李月明犹豫了一下,说到,“652!”
“真的?你没有骗我?”母亲用摘过菜还湿漉漉的手抓住李月明的胳膊,惊喜的确定着,她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太高兴了。
“嗯,真的。”
刘凤芝高兴的差点昏过去,她不停的念叨着,“我儿子有出息了”,又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刘凤芝变得有点语无伦次,说着,“老李家要出状元了”,“我得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今天不跑单了,回来庆祝一下”,然后风一般的跑进屋去,她去打电话了。
没过多久从屋中出来,让月明坐下,说到,“儿子,你坐着,妈再去炒两个菜,等一会你爸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兴奋的又往厨房走去。
李月明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喊道,“妈,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刘凤芝又转了回来,坐在餐桌前,高兴的说到,“有什么愿望,告诉妈,妈什么都答应。”
李月明不知道如何开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刘凤芝看着儿子,开心的说到,“没事,跟妈说。是不是想要手机?还是想要电脑?明天妈就带你去买!”
李月明摇摇头,“不是的,妈,我有个同学……”月明跟母亲讲了程欣的过往,程欣的父亲,程欣的努力和程欣的成绩。
刘凤芝一边听着一边眉开眼笑的说着,“帮助同学是好事情,她能考这么好跟我家月明的帮助分不开哦”,高兴的刘凤芝似乎没能听出月明话中的意思。
李月明鼓起了勇气,说到:“妈,我想和程欣报考省一本,这样我们应该都能被录取,我喜欢程欣。”
刘凤芝愣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皱着眉头,沉声说到,“你高三谈了恋爱?你652分要报考省一本?你知不知道你的成绩能够有机会上四大名校?就算上不了四大名校,还有很多响当当的学府你可以上?我不同意!”
“妈,我是真的喜欢程欣,这一年里,我感觉她帮助了我很多,我以前沉默寡言,是她开导我,我才能渐渐的打开心扉,是她给了我关心,我才能够坚强的……”月明还没说完,就被刘凤芝甩手给了一个耳光。
“什么?她关心你?难道我就不关心你了吗?我每天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能有个好的出路吗,现在好了她关心你,我们不关心你吗?”刘凤芝哭的撕心裂肺,嚎叫着,“是不是因为这个程欣,否则你应该能考的更好,你能上清华的,是不是她害的!”
李月明心里满是愤怒,母亲这是胡搅蛮缠,一点也不讲道理,他气血上头,大喊一声,“我就要上省一本,我跟程欣已经说好了!”
刘凤芝一愣,怒气上头,一气之下掀翻了餐桌,刚摆上桌的红烧肉撒了一地,汤汁溅的四处都是。
“我不同意!你要报省一本是吧,你要敢报就再也别进这个门!狗东西翅膀硬了,敢顶嘴了是吧……”刘凤芝愤怒的骂着脏话。
李月明愣愣的站在桌前,胸中的一口浊气直窜天灵盖,他很想挥拳打自己的脸,他很想反抗,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眼泪顺着眼角滴了下来,他咆哮道:“不回来就不回来”,然后摔门而出。
彻底被逼疯的李月明摔门而出,没有回家,他坐在天桥上回想着自己这18年,母亲蛮不讲理的掌控着他的每一天,难听的话语,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
她总是说我们为你好,不要像我们一样没出息,你是我们的希望,生气时却又是狗东西、连狗都不如的骂自己。
李月明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每次自己想要和母亲说说心里话时都被无情的拒绝,他想要关心父母时,却被告知这些不用你管,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
李月明回想过往,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得到母亲的支持和关心,他很绝望,他的每一天都被别人掌控着。
李月明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没办法背叛父母,因为他知道父母的艰辛;同时他也没法给程欣一个解释,因为这是他承诺,那是他喜欢的女孩,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和她去往同一个学校,李月明会经常幻想未来的生活,幻想沐浴在阳光下的幸福。
在李月明看来,其实,上什么学校不重要,他最需要的是理解、认可和关爱,而程欣给了他这些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天桥的风轻轻拂过,呼啸而过的车辆穿梭不息,他很绝望,然后他跳了下去。
作者言:孩子的成长经历着孕育,成长,在这个过程中,危险随时回来,有外在的,也有内在的。中国青少年自杀率高,有轻生的想法的占有率更高。
本文透过一位善良的母亲为家庭付出所有时间和精力,却总是学不会正确的表达自己,学不会表达爱。所有读到此文的父母,期望这篇文章对你们有些许帮助,让你们有所思,有所得。
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会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思维,有想要的表带的情感,也有被认可的诉求,作为父母应该多一些倾听,多一些引导,而不是空虚的教化,不是无用刺耳的抱怨,请不要让你的刀子嘴害了自己的豆腐心,最终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