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家乡、老屋系列3

        那是老屋后山的一片板栗园，其中还有很多竹子。

        我不知道那片板栗园的板栗树是否从小树苗的时候被种在后山，要经过多少年，才会长成我童年开始有了记忆的时候，那些粗壮高耸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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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秋天来了，童年的家乡四季分明，满眼金黄的叶子和炫烂过后将归于泥土的野花。孩子们最大的快乐来源就是后山的那片板栗园，因为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它们总是会用压满枝头的果实来回馈村里的每一户人家。

        板栗园由临近几个生产小队的村民共同拥有，因了位置的关系，我们家里的几个孩子主要是以我和弟弟为首参与“监督保护”工作(大伯家的姐姐和弟弟由于隔着些距离，平常来大本营孩子窝相对少点，小叔家的妹妹还是个小娃子才学会走路，最小的弟弟要过好几年才生出来呢)。说是“监督保护”，不过是些同龄的孩子正值经得起折腾的时候，为了那点小私心要防着别的小伙伴提前去摘板栗而盯梢。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又好笑，殊不知那树几十米高且光溜的主枝干很少有旁枝，小毛孩们除非有了孙猴子的法术，否则想爬上去定是要吃不少苦头的。何况还有邻居家的奶奶时常在后院能看到屋后板栗园的风吹草动，我们这些孩子也没少被吓得逃离过，后来长大才明白其实是长辈担心我们觊觎那树上的板栗，若经不住诱惑而去冒险，那后果会很严重(如今这位邻居奶奶也已仙逝，谨以此作为纪念)。

老屋的后山上就是板栗园

        板栗园作为村民的集体拥有，树是长在一起，但每户也是分到特定的那一棵，待到每年板栗完全成熟之际，村里会挑个日子，组织起全村老少青年摘板栗。虽说是摘，其实是每户出一个会爬树的成年男性，拿着长长的竹竿爬到树2/3高处，用竹竿去猛地敲打，成熟的板栗刺球便会带着叶子落下来。守候在后院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们接下来就是捡板栗的工作，然后所有的刺球会被放置在一起，进行均分(凡是同意集中摘的都可以参与，如有某户想保留一段时间，因为分到有特定的那一棵，也是可以的，只是不参与集体均分)。一年又一年的板栗丰收季都是重复这样的工作，家家有份人人乐。家乡那勤劳淳朴的人们，天然的温良恭俭维护着公平也守护着朴素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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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栗园集体采摘是村里一件大事，但在这采摘前后的一段时间，就是孩子们小动作的阶段。板栗成熟过后，最外层的刺壳会开裂。孩子们是等不到采摘的那天。秋天的风最是厉害，也是孩子们的最爱。记得只要听见有风，我和弟弟便清晨起得老早，拿着小塑料袋，蹑手蹑脚从自家老屋和邻居奶奶家屋子相接的一处空地爬到板栗园，以侦查敌情的间谍姿态投入到捡拾板栗的工作中，全程要保持高度警觉，猫着腰去探找前一夜被风吹落的栗子，要担心脑袋瓜被冷不丁坠落的刺球扎到，那必定是一场惨烈的事故，除此之外要警惕大人发现后的训斥和想招化解万一碰到同样起早来找板栗的小伙伴的尴尬……待到集体采摘过后，这样的工作也是要继续开展的，因为总有被遗落的栗子从树上自动落下，或藏在草中，等待孩子们去发现。不过这时候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捡，因为没有偷栗子的嫌疑了。

        昨天在商场超市看到上新的栗子被小网兜套好，一袋10元。而小时候我们吃的只有很少的栗子是从开裂的刺球中乘着风落下来，绝大多数都是要让我们经历被刺扎的过程，以至于孩子们个个都练就了一双无敌手。我们最爱的吃法就是连着刺壳一起埋到长辈烧饭后的柴火堆里烤熟，只要有耐心守候，总能吃到香甜粉脆的栗子，而一旦玩过了头，再想起来去掏时，只剩下一个小炭球了。

        家乡的那片板栗园，如今每年自由生长开花结果，再也没有孩子天天盼着起风吹落它的果实，也没有大人挑一个美好的日子来集体展示它们，你是否还一如从前的在秋季挂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