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原味

我在熬一锅汤。汤里放多了盐,盐融进了汤里,汤太咸了。是否要加一些水冲淡?冲淡了,汤的鲜味就没了。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和探究人生的奥义一样艰难。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吃文化”就是其中一种。很多人说食物要吃他的原味,不能用太多的酱料掩盖食物自身的鲜美。写诗也如此,酱料太多,就掩盖了诗本身所要展现的面貌,恰如一个面容姣好的美人又进行了浓妆艳抹,让人总感觉过于妖媚。

偶然看到“浙江诗人”公众号里有一篇《忠玉村的黄昏》,没注意作者名字,反正是看到了,就贴出来吧,全诗如下:

月亮从草丛里升起,草丛有幸成为

忠玉村的黄昏,犬吠凄厉,为着我的

到来,有幸成为忠玉村的今日黄昏

还有疲惫的山路,藏民的房屋,都如愿

成为忠玉村的黄昏。和村里的石头一起

沉沦,我混入黄昏的队伍里,如同沉入

最深的深渊里,无数的手把我往下拉

无数的手把我往上举,是同样深情的挽留

在黑暗无边里无声无息地飞翔,仰仗

洁白无瑕的翅膀,我在途中渐渐露出真容

如同月亮如期升到空中,雪山也在如期

醒来,忠玉村的黄昏正在渐渐地露出真容 

忠玉村里最远的声音,是黄昏的真容

那里的一双眼睛,从远方与我深情对视

乍看完这诗,脑海里就只留下六个字——忠玉村的黄昏,然后就是看着规则,实则错落的文字分段,接着是一大串的逗号和真容,最后脑袋里就化为一滩浆糊,也许是我水平不高,也许我的逻辑思维不够强,总之在黄昏“最深的深渊”里,忠玉村黄昏的那双眼睛让我毛骨悚然。

诗人的名头大了,籍籍无名的读者就看不懂了;读者看不懂了,诗就高大上了。像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诗人,只能去读读古人那些老掉牙的诗词了,偶尔模仿下以自娱,也当是告慰逝去的灵魂了。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有趣”的事情,比如徐志摩、汪国真、海子等等近代诗人陆续被拉上了诗歌的刑场,我似乎看到了端坐在上首的朝廷命官让人念完冗长的罪状,然后义愤填膺地扔出那支宣判死刑的令箭,下方被提着脖子的人们开始为着正义、为着胜利鼓掌、叫喊,再一次证明了“邪不压正”的历史逻辑。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心里就没有那些复杂的逻辑,也不会弯弯绕绕去解释繁琐的事物。看春天,就去山上绕一圈,兴许会念上一句新学的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看夏天,就坐在低矮的门槛上,持颐听夏蝉叨叨。农村的原味就是这么简单,生活里的忧愁喜乐都溶解在平淡的日常生活里。那当代人生活的原味是什么?或许是快,快到一眨眼一天就倏忽而过,快到一转身一辈子就寿终正寝。也或许是慢,慢到写一首诗要描眉上腮、涂脂抹粉,慢到解释一个黄昏都要和月亮、草丛、雪山等等依依告别,似乎如海的深情难以诉尽。

人生的原味是什么,诗的原味就是什么。写诗写的是什么?是附和一个组织的声名么?是宣扬一个人的才华么?还是行使喜怒哀乐的权利呢?

写一首诗,就像熬一锅汤,盐多了,就太咸了。太咸了,水就多了。

清隐书于2018年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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