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梦境

月色清凉。

她穿着一袭卡其色的法式裙衫,光着脚在地板上走动。

她们仿似住在海边,抬起头透过有些破旧的木质窗板,可以看到天空翻滚的乌云,间歇的雷鸣伴着急雨,倾泻下来,似乎要将这潮湿的屋子打翻。

我坐在桌边看着她,她是那样的轻盈,面对着这可怖的天气,她却毫不在意。不害怕,不畏惧,甚至没有一丝担忧的表情。她在屋内走动,轻轻地哼着歌,就好像她的魂灵在这里游荡,而肉身早已远去。

她是谁,我是谁,我们身在何处,我完全不知晓,也没有任何心思想去知晓。她是那样自由,我与她的相处,也是如此笃定。我们几乎不说话,我在这桌边已坐了良久,看着她的裙裾清扫过地面,她的长发如瀑,箍着一圈发带,带着精巧的珍珠耳环,她的脸庞如此洁净,月华停留在她的下颌线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她的鼻尖微翘,嘴唇饱满柔软,微微张开,好像少女一般,对自己清冽的美毫不自知,不期待,不关注,这些是她浑然天成的东西,她可以肆意对待。

她停住脚步,站在窗边,好像等待着某个人,又不知道他会否见她,我依旧在她身后看着她,默默注视了好久,而她也依然毫不在意。

又是一个夜晚。

我起身看到她。屋里没有灯,依旧只是月华微泄,她剪了头发,穿着一件极为贴身的黑色旗袍,靠在半截昏暗的楼梯边抽烟。

旗袍上用金色红色绿色的丝线绣着花朵,那应该是雏菊的样子吧,随着她呼吸的颤动,精美的光线流转。我再次抬头看她,她并没有转身看我,目光注视前方,悲戚而决绝,容不得任何人留恋。她涂着正红色的唇膏,眼尾拉出一条浓重的墨绿色眼线,这妆容如此激盛,我为之一颤。

你要去哪里?我问她。她并没有作答,就好像我并不存在,而我也没有继续发问,只是这样看着她,这夜是如此安静,静的孤决,这世间只剩下我与她,我们似乎并不相识却难以分离。

又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她依旧穿起了那件连衣裙,在屋里欢快走动,这一次我听到了她的笑声,像孩子似的银铃般的笑声。她带了男人回来,可是我不记得那男人的容颜,只记得她开心,欢笑。

就这样过了好多日子,她似乎总是带男人回来,而我同样依旧记不得那些人的面庞,屋子里的门都是半虚掩着,她从来不锁。我忽然就这样厌恶起来,当着她的面恶狠狠的将门关上,而她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怜惜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与她之间从来都没有过对话,我也从没想过一定要她作答。她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为什么我的心在疼。钝重,缓慢,无声的焦灼。

那一日有了阳光,屋内的窗户都被打开,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剧烈的金色铺满桌面。我听到巨大的撞击声,扭头看到她与人厮打,那男人拖着她在地板上走动,他拽着她的长发,她拼命喊叫,指甲陷入男人的手臂,滑出血痕。而那男人始终豪无声响,只顾拖拽着她出去这间屋子。

我就这样看着,仿似有一丝惊诧,但却无动于衷,就这样看着她被欺凌,没有叫喊一声,也没有跨出一步去帮她。

我们又坐在桌边。

这一次我们有了对话,我问她为什么。她在我对面,神情安详,她的手臂有淤青,脸上有被掴掌的痕迹,可是她似乎毫不在意。她点了一根烟,对我说: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我与他,我们就是这样来相爱的。对不起。

我知道她会这样下去,她将始终无法填补内心深处的空洞,也没法抑制她的欲望。爱和伤害,亦或者,爱就是伤害本身。

我想她终将死去,终将离开这个暴戾世间,在最后也是唯一的那段对话里,我再也没有任何牵挂。这是她的命,她的殊途同归。我的心似乎碎裂了,然而我感觉到甘愿。

她是谁,我是谁,我们在何处。

我不知道。

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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