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训练的节奏

自由和训练的节奏理想的逐渐消失悲哀地证明了人类的努力遭受了挫折。在古代的学校里，哲学家们渴望传授智慧，而在现代的大学里，我们卑微的目标却是教授各种科目。从古人向往追求神圣的智慧堕落为现代获取各个学科的教材知识，标志着在漫长的时间里教育的失败。我并不是说，在教育实践中，古人比我们自己更成功。你只要去读读卢奇安（Lucian)的作品，注意一下他笔下对各派（第41页）自命不凡的哲学家的主张进行戏剧化的讽刺，我们或许能明白，古代圣贤们在教育方面好像并未有太多值得在我们面前炫耀的地方。我想强调的是，在欧洲文明曙光乍现的时候，人们一开始总是满怀着种种美好的理想，这种理想本该促进教育向理想方向发展；但是，渐渐地，我们的理想却沦落到和我们的实践不相上下的地步了。但是，当理想下降到实践的水平，就会造成教育停滞不前了。特别是当我们把智力教育仅仅看作是大脑机械化获取知识的能力、或者是对实用性原理的系统化阐述，那么教育就不会有任何进步。在盲目地修订教学大纲的过程中，我们试图避开时间不足的问题——但这是徒劳的——因为时间不足其实不可避免，但是我们亦有回旋的余地、仍有很大的能动性。我们必须接受这样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上帝创造了世界，这个世界上有诸多让人渴望了解、学习的知识，但是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全部掌握的。罗列每个人应该掌握的各种学科是毫无价值的。学科太多了，所有的学科都有值得学习的若干理由。也许，这种知识的过剩状态对我们来说是幸运的，因为对许多重要原理的愉快的无知，使这个世界变得趣味无穷。我非常希望让你们铭记于心的是：虽然智力教育的一个主要目的是传授知识，但是智力教育还有另一个要素，模糊却伟大，而且更重要——古人称之为“智慧”。没有一些基础的知识，你不可能变得聪明；你轻而易举地获取了知识，但未必习得智慧。

【智慧不同于知识，智慧指的是对知识的运用。是对掌握的知识的灵活运用。教师要把培养学生运用知识的能力，作为主要的内容。】

智慧是掌握知识的方法。它涉及知识的处理，确定有关问题（第42页）时所需知识的选择，以及运用知识使我们的直觉经验更有价值。这种对知识的掌握就是智慧，是可以获得的最本质的自由。古人清楚地认识到——比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一智慧高于知识的必要性。但是很遗憾，他们在教育实践中、在追求智慧过程中却不幸犯了错误。他们草率行事，自以为是，他们认为智慧可以通过哲学家们对着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讲演来传授。因此，在那个时代的学校里，出现了一大批靠不住的哲学家。通往智慧的唯一途径是在知识面前享有绝对的自由；但是通往知识的唯一途径是在获取有条理的事实方面的训练。自由和训练是教育的两个要素，因此，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自由和训练的节奏”。

【“智慧是掌握知识的方法。去积极的利用已经透彻理解的知识，才是真正的拥有智慧。】

教育中的自由和训练的对立，并不像我们在对这两个词进行逻辑分析时所想象得那么尖锐。孩子的心智是一个不断发展的有机体。一方面，它并不是一个可以被人无情地塞满各种陌生概念的匣子；另一方面，有序地获取知识，对孩子们正在发育的心智来说，则是天然的食品。因此，在一个完美的具有理想结构的教育体系中，其目的应该是使训练成为自由选择的自发的结果，自由则因为训练而得到丰富的机会。自由和训练，这两个原则并不对立，应该在孩子的生活中得到调节，使之适应其个性发展自然变化。这种在儿童身心发展过程中对自由和训练的调节，就是我在其他场合所提到的“教育的节奏”。我确信，过去之所以有那么多令人沮丧的失败，原因就在于忽略了这种节奏的重要意义。我的主要看法是，在教育的开始和结束阶段主要的特征是自由，但是中间会有自由居于次要地位的训练阶段。此外，我认为，并非只有一个唯一的由“自由一训练一自由”所构成的三重循环周期，在全部的智力发展的过程中，由多个这样的循环周期以及周期中的周期所组成。（第43页）如果把一个循环比作一个单独的细胞、或是一块砖，那么智力发展的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的细胞组成的有机体。在分析任何一个这样的细胞时，我称第一个自由阶段为“浪漫阶段”，称中间的训练阶段为“精确阶段”，称最后的自由阶段为“综合运用阶段”。

【精确阶段是通过掌握精确的知识细节，进而领悟原理的阶段；综合运用阶段是抛弃细节而积极使用原理的阶段；综合运用阶段的是进入到积极主动应用知识的自由状态。”】

一位出色的教师如何才能使他的学生保持充满活力的浪漫，困难在于，他花很长时间去阐述的理论付诸实践时往往花很短的时间。维吉尔诗文的优美，可以通过强调朗诵时发音清晰而产生的悦耳效果来表达；强调数学论证的优美，通过列举一般原理来澄清阐述复杂事实，是最快捷的方法。在这个阶段，教师责任重大。老实说，除了少数一些具有天赋的教师以外，我认为，带领整个班级的学生沿着精确学习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同时又没有某种程度的兴趣的减少或损伤，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不幸的两难选择，首创精神和训练都是需要的，但是训练往往又会扼杀首创精神。

【教师责任重大。成功成功教师的秘诀是：教师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还具有高超的教育技能，能充分的了解学生的发展需求，清楚学生需要精确学习的知识范围。通过有趣的课堂学习内容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强学生的学习动力。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提高教育教学质量。】

但是承认这一点，并不是意味着可以原谅那种令人难以忍受无知，即不知道如何来缓解这个不幸的事实。这不是一种理论上的必然，而是因为在处理各个学生的具体情况时没有完美的方法。我们过去所使用的方法扼杀了学习的兴趣；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将这种不幸的危害减少到最低程度。我只是想提出这样一个忠告：教育是一个复杂的课题，没有一个简单的公式可以完全解决。不过，在这方面，有一个实际的问题被人们大大忽略了。浪漫兴趣的范围很大，且没有清晰的轮廓，不能用任何明确的界限（第49页）来确定，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但是精确知识的范围，像在任何普通教育体系中所要求的那样，可以而且必须进行明确界定。若将范围定得太宽，则会扼杀学生学习的兴趣，致使课程目标落空；若将范围定得太窄，学生就难以有效地掌握知识。确实，在每种类型的课程中，每一门科目所要求掌握的精确知识都必须在经过最充分的调查后确定。遗憾的是，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有效地做到。例如，对于那些准备从事科学工作的男孩子——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一类学生——在学习古典课程的时候，哪些拉丁词汇是他们应该学习掌握的？哪些语法规则和结构是他们必须了解的？为什么不能一劳永逸地把这些东西确定下来，然后每一次练习就把这些东西牢牢记住，同时了解它们在拉丁语、法语和英语中的派生词。随后，对于其他在阅读教材中出现的句法和词汇，则以最简便的方式提供最充分的信息。某种彻底的确定性在教育中是必需的。我确信，成功教师的秘诀是：他十分清楚学生需要精确学习的知识范围，他不让学生记住一些不相关的次要的知识。成功的秘诀就是速度，速度的秘诀是专注。但是，就精确知识而言，秘诀就是速度，速度，还是速度。迅速地学习知识，然后加以应用。如果你能得心应手地应用知识，你便牢牢地掌握它了。从中世纪进入到文艺复兴时代这般壮丽的生活中，莎士比亚这个美丽的国家培养出来的英国人写下了很多戏剧，接着，有了一个深切呼唤浪漫精神的跨越海洋的新世界。今天，我们面对的是集中在城市、成长于科学时代的人们。我一直担忧，如果我们不能用新方法来迎接新时代，维持和提升我国人民精神生活的水准，那么迟早，那些落空的愿望会转化为狂野的爆发，我们将重蹈俄国的覆辙。历史学家们将为英国写下这样的墓志铭：英帝国的衰亡是由于其统治阶级精神上缺乏远见，由于他们单调的功利主义倾向，以及他们像法利赛人一样沉溺于渺小的治国之术造成的。（第56页）

【教育是一个复杂的课题，教育面向的是一个鲜活的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思维方式、不同的发展变化、不同的成长过程，教育要以学生为本，尊重学生的个体差异，因材施教，促进每个幼儿得到全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