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记

长在牙床上的,排列有序的,不阻碍其他牙齿发展,从来也不发炎的,还有对咬齿的智齿才不用拔掉。看看自己嘴里这颗,真心只有一条符合,就是不阻碍其他牙齿发展,因为偏离“轨道”太远了,想阻碍也爱莫能助啊。然后再看看近几年的体检报告,每年都有一句关于“拔掉智齿”的建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口腔医院,怯怯的对挂号台说出“拔牙”两个字,本以为要等候一段时间,然后就可以再做做心理准备,比如劝劝自己:你长大了;比如给自己打打气:你是最棒的;还比如哄哄自己:有麻药一点儿也不疼的。谁知刚一挂号,就被安排了医生,突如其来也是恐惧心理的导火索。

医生看到我时,啥话都没说,甚至都不关切的问问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呀”之类的,不管怎么说,此刻的我就是一颗玻璃心,迫切需要得到所有的关怀。医生只管仔细洗手,洗完手再仔细戴手套,真的非常仔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明明戴好了手套,又觉得不完美还是怎么的,摘掉手套,又重新洗了一遍手,又重新戴了一副新手套,就这个漫长的过程又加剧了我的恐惧心理。

等医生回过头来,像是发现我的存在一样,这才问我怎么了,我已经没有勇气说拔牙二字,而是小心翼翼的问,你看这颗牙需不需要拔啊?当然不出所料,医生看了一眼就开始准备麻药去了。麻药注射进牙床之后,满嘴的血腥味,还得含着,不能吐,我带着半边麻木的腮帮子,问医生麻药管用吗,拔时会不会疼,医生说后面的大牙牙根很深,而且我嘴里这颗属于比较难拔的类型,一般应该不会疼的。“一般应该不会?”这是个什么回答,冥冥之中感觉要出大事了。

要开始拔牙了,医生叫了助理,对于难拔的牙是不是都得齐心合力才能成功,我是这么想的,然后脑补画面,那一定是壮观且壮烈的场面。助理来了之后,医生和助理开始热烈的讨论:“这个需要用刀先把肉割开”、“你打算用什么刀?”、“我习惯用尖头那个刀,切的完整”、“但是大家好像都喜欢用弯头那个刀”、“尖头的刀用起来更锋利些”、“那我得去仓库看看有没有那种刀了”,躺在椅子上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医生,能不能给我全麻?”,医生好奇的看着我:“干嘛要全麻,现在全麻划不来啊”,我眼中饱含泪水的说:“我不想听你们讨论用什么刀割我”。

拔牙的工具,真的是像在修设备,钳子、榔头、钉子,样样齐全,虽然都是小号的,但是我是石油工人我骄傲,哪个都能叫上来名字。就听着医生说再拿些棉球,出血量有些大,助理说怎么还看不到牙颈,医生说不能直接拔,不然牙根容易断,才麻烦了,助理说好像有些松动了,医生说,再撬起来一点儿,助理说患者好像能感觉到疼,医生说那不是疼那是感觉,助理说患者把我袖子都快扯掉了,医生说那是因为太紧张了……看着他们忙活,我满脑子就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股生无可恋的浓郁心情涌上心头。还有就是欲哭无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句“好了好了,拔掉了”,已经蒙圈的我都忘记是谁说的了。就这样起身,嘴里咬着一大块棉球,听着医嘱:“半个小时之后把棉球吐掉,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喝水,24小时之内不能刷牙漱口,两三天之内都会有渗血的现象,半个月之内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我捂着腮帮子,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的点头。再回头看看那颗躺在医用盘里的智齿,血淋淋的,那么大一颗,根还那么长,伴随了好几年的智齿,就这样离开了我,怎么还有些许不舍呢,明明是一颗健康的牙齿,也没蛀虫,也没坏根,但是就是以不能存在的原因离开了。

医生见我愣愣的看着那颗智齿,说:“你想要这颗牙吗?你可以带走。”

我摇摇头,离开了医院。不能张嘴说话的我,其实想说:“哦,不用了,现在不住院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上牙扔门上,下牙扔门下,拿回家也不无处安放,还是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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