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回家

镇上

十月,国庆节,放假回家了,从春天还没开始就离家,跨过了一个夏天,现在秋天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学的余光中的《乡愁》,不知道是那时年纪小还是还未离家,对诗中的愁总是不能深刻体会,而今自己也成为了万千游子中的一员,对这种愁好像明白了几分,与其说是愁,倒不如说是对家乡无尽的思念。 14年高中毕业离开家乡来到距家两百多公里的闽南上学,回去一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来回要两天,所以平常是不回去的,只有寒暑假回家,还真是应了那句从此家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去年毕业后留在了这座城市工作,回家的机会更少了,回去也只待寥寥几天,在大部分的时间里,还是靠着回忆思念着那生我养我的土地,思念着生活在那土地上的亲爱的人。 我的家乡在闽北山城里,据我所知,我们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山山水水中,亲戚所隔不过十余里,最远也在隔壁村。农村的生活,相比于城市快节奏,更多的是宁静舒适。 过完正月十五热闹气氛散去,人们便开始忙碌于山间田野,开始新一年的劳作。春日里,寒气尚未褪去,柳树已发出新芽,野花漫山遍野的开着,蜜蜂嗡嗡的叫,燕子衔着春泥在屋檐下筑巢,老汉鞭打着老牛在田野里一圈又一圈的耕地,空气满是泥土被翻新过的独有的味道。没过多久,人们就开始播种插秧,绿油油的禾苗,那是庄稼人的希望。上小学初中时,放学回来会在路边采野草莓吃,也不管有没有毒,只知味道很好,顾不上那么多了。蔬菜也是自己种的,每户人家都有自家的菜园子,里头种着各种各样的菜,够全家人吃一整个夏天。春日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一切都充满生机,给人无限力量。 夏日里,白天是炙热的,庄稼人一般出山劳动了,有时候处理田里的农活,施肥除草驱虫,还真别说,庄稼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田里什么时候该放水,什么时候该进水都是有讲究的。夏日的晚上,大家吃完饭会沿着马路散步,或者和邻居家搬把椅子聚在家门前的坪子上乘凉、拉拉家常。乡村是望得见星星的,天空深邃无比,月色皎洁明亮,大地上的人幸福安乐,不时还有萤火虫飞近,或在田边水边一闪一闪的。稍晚点,各自回家睡去了,青蛙还乐此不疲的叫一整晚,第二天,新生的太阳从山角浮出,人们又开始新的一天劳作,若是下雨,就休息在家。 乡村四季分明,进入九月,秋天便像秋天了,早晚凉嗖嗖。方圆就属稻谷最惹眼,金黄金黄的,看得庄稼人心生欢喜。尤记得小时候一家大大小小都下田打稻谷,先用镰刀割下稻谷,再由父亲在打谷桶里拍打,四五下,谷子都掉落进打谷桶,最后再装进袋子里运回家。这还没完呢,还有筛谷子和晒谷子的工序,用风车手动筛去一些瘪壳的谷子,可惜这种工具现已所见甚少,晒谷子的垫子也是民间一大工艺品,都是手工做的,中间部分用薄竹片制成,两头用竹板夹住垫子,再用织绳固定好,平时不用可以卷起来立着放,不占位置。谷子基本晒两三天就可以入谷仓了,这是一家人往后一年的口粮。这时候山野的果子经秋风吹过也都成熟了,记得那时候会邀上村里小伙伴一起上山摘果子,可别说这山里的东西可真是人间美味,到山上先吃个舒服,然后这山那山的爬,摘满一袋子回家去分给大家吃,真令人怀念。现在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尝过这野物了,当年的小伙伴也不知去向,大概都在各自的道路上拼搏吧。 闽北山城的冬日是寒冷的,相比北方的干冷,我觉得那种湿冷是冷进骨子里的,真叫人受不了。十一月份就会下霜,早上起来,可以看到田野里铺着一层微白晶体,哈一口气都可以看到吐出来的雾气,满山笼罩着寒气。如果碰上下雨,屋檐,枯草上都会结一根根冰柱子,手脚被冻得僵硬,我一定是离不开火笼的。我不喜冬天,不过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唯一期待的就是静静飘来的雪花了,一片两片三四片,一晚上就可以让大地银装素裹,非常美,让人心情无限好。突然就想起一首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真好啊!以前读书时老师总让我们背诗,当时也只是背了,对于其中意境情怀是不大能体会的,现今偶然再读到曾经背过的诗,才惊觉其中深意,就像某些歌词,仿佛写的就是自己。腊月时期,临近过年了,游子们也陆续从远方赶回来与家人团聚,家家户户去赶集购置年货,做卫生,全家其乐融融。大年三十早上是去祭祖,贴对联,下午早早的洗完澡穿上新衣服(无论过了多久,那种开心的心情还是萦绕在心头),三点多就开始吃年夜饭,吃完到处溜溜等待晚上到来,天微暗就有人家开始放烟花(这是后面才有的,记得很小的时候是没有烟花的),一簇又一簇,花色很美,好像在心中也燃起了对来年的希望之火,一年又过去了,明年的路要怎么走呢,在心里许下美好的愿望。放完自家烟花,就去看春晚了,通常这时候姑父,叔叔他们会来家打牌,平常各自忙碌也没机会打,想必此时他们内心也是愉悦的。正月初一凌晨就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陆陆续续远远近近,但我依然能睡着,早上很早就要起来拜社公,祈祷一年平安幸福,只是近几年我越来越懒,早上非得赖床不可,起来已经太阳高照了。正月里就是到处拜年,以前我还觉得很有意思也期待这种日子,如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聚在一起,总有打牌的一桌两桌,聊天的一伙,总是催别人嫁人娶妻,所幸我刚毕业还没被催的厉害,要是过几年没成家,恐怕会被张罗着相亲。小孩玩鞭炮玩得不亦乐乎,现在手机人手一把,打游戏的对着手机自言自语,我只好听听音乐,或者钻进哪个被窝呼呼睡去。虽然现在年味变了些,但是相聚的日子却是值得珍惜的,人这一生,总归和这些人有着牵扯。相聚的日子也是短暂的,工作的,差不多初七就得回归岗位,上学的稍晚点。过了十五,又回到之前的宁静了,此时我总是心里隐隐的失落,家里又显得冷清了,再这么热闹的时候,就是下一次过年了,一年又一年,小的慢慢长大了,爸妈也变得更加沧桑了,只希望岁月能待他们温柔一些,以后也能有机会常回家看看。

天气很好
奶奶种的花,鲜艳热烈
不太像的稻草人
金黄的成熟的稻子
一个人到田边溜溜
土色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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