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长命百岁,何必视死如归

  我从小最怕进医院,也最不喜欢吃药,长大以后更是对医院和吃药深恶痛绝。


  长大以后,我找到不去医院的理由,却没能逃过吃药的命运。


  发烧感冒这些小病小痛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咬咬牙睡一觉挺过去就好,没必要有如绝症,天塌下来,大惊小怪。


  所以我妈嘱咐我吃药时,我总会表面顺从,答应她我会按时吃药,这是我贯爱耍弄的伎俩,但事实上我吃药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有我妈每天看着我吃药,我才会不情不愿按时吃药。


  我讨厌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粒,也讨厌每天反反复复吃它们。


  有的一天要吃三次,每一次吃两粒,有的一天要吃两次,每次一粒,还有的是什么黑糊糊的枇杷药膏。


  在我眼里,是药三分毒,都是毒药,我不再是从前那个被蛇胆川贝液甜甜的药味哄骗的小女孩,我就是不爱吃药。


  我宁愿顶着满脸病容,带着虚弱的身体,四处游走,因为,始终坚信着,若非疑难杂症,那能治愈小病小痛的的最佳方式是心灵,心若不无病呻吟,那身体上的小病小痛就可以被很快治愈。


  这一想法是看电视时自己胡诌杜撰得来的歪理,虽是歪理,可我深信不疑。


  看《步步惊心》里的马尔泰若曦,年少肆意,历经几番爱恨嗔痴,身心俱疲最后落了个香消玉陨的结局,就是如此,很多人是心魔所致,所以我的病无药可依,心病还需心药医,看,这是多么像样的理由。


  可这毫无根据的理由也只是一时的借口。


  家里常进医院,常吃药的是我奶奶。


  年岁越大,受病痛折磨就越深,就弱不禁风的厉害,小病小痛对于老人来说就是大灾大难,闪到腰,感冒发烧,头疼脑热,刮风下雨风湿病犯要好久才会好。


  在年轻人享受夏日炙热阳光,享受冬日漫天大雪之时,她要考虑的是,即便夏天也不能贪图凉快穿的太少以免着凉,要是冬天一定要注意保暖。


  全家人最是牵挂她的身体,因为是最亲最爱的人,最是祈求她平安顺遂,长乐未央不过。


  她的桌上常年摆满大大小小的药丸,我很少进她房间,因为她那些药我避之不及,我分不清对药我是畏惧还是厌恶,亦或是畏惧之后产生的厌恶,在爱惜生命与轻贱生命的之间彷徨。


  有一段时间我发了水痘,听说大多数人都是在孩子时期得水痘过来的,我孩子时期病痛不断,独独没有得过水痘。


  大概是病痛格外照顾偏爱我,我太不爱打针吃药了。


  兴许是上天见我太爱生病,对我心生怜爱,才让水痘迟来了这许多年。


  一觉醒来,便让我和水痘交上朋友,我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难受,进厕所猛然发现身上的红点比昨天还要多。


  我收拾了一下,一个人头昏脑涨的请假打车去最近的医院挂诊。以前总感觉这种生病坚强到能自己照顾自己的人是那么厉害,总想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我在医院里确诊了水痘,因为它会传染,我需要尽快隔离治疗,和医生聊了水痘隔离住院的相关事宜之后我便办好手续去住院隔离。


  除了我不能挠破它,一两个星期之内尽量不能洗澡洗头,要吃很多药涂很多药让我有些许头大以外,我格外平静,我和我爸打了电话,简单说明情况,没有丝毫难过反而还带有一点成人的喜悦。


  我习惯了病痛,习惯了把它当做过去的发烧感冒,小病小痛一样看待,咬咬牙坚持一下就好了,没必要有如绝症,天塌下来一般大惊小怪。


  我对水痘是那么不屑一顾,且心存侥幸着,尽管我有一副有如林黛玉的柔弱身姿,但我硬是拿出少林寺十八罗汉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非凡气概。


  因为水痘,我住上单人隔离间,为自己请假不去上课找了一个很是像样的理由。


  我百无聊赖像个小孩子一样同很多关心我的人分享我得到水痘的感受。


  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在心里四下蔓延,关心我的人就是爱我,不关心我的人就是不爱我了,我就是那么坏。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爱,要反反复复试探很多人的真心。爱我多一点,我就多爱一点,少爱我一点,我就少爱一点,我不做赔本买卖,我一向贪心,要稳操胜券才行。


  我困在医院隔离间里,父母离得很远,我也不愿让他们大老远白跑一趟,我早已过了小孩子痛了就哇哇大叫的年纪,我有了身为成人想要的体面。


  处理完一切,我疲倦不已,脱掉鞋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思右想,除了至亲,我好像只剩温熙了。


  越是虚弱的时候,我越是竖起浑身尖刺严阵以待很多人,温熙是为数不多可以安抚我的人,我让她帮我养我的宠物,帮我收拾烂摊子。


  安排完一切以后,看了桌上的药一眼,我发困的厉害,就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睡了很久,我接到了妈的电话。


  她询问我的基本情况,问我是否吃药,我心虚不已,多数时候敷衍成性,这次也不例外,于是连连应好,和她说我会吃药,和她说其实没那么严重,三言两语便想把她草草打发了,对我的拙劣把戏她最是心知肚明。


  见我的敷衍,我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那不亚于迎头痛击,她在电话里三令五申,不舒服就要和医生说,不吃药就试试,吃完药再睡。


  我能想象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对我说你要敢谈恋爱就打断你的腿一样虎虎生姿。


  说起小时候把我的命数次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时候她是那么庆幸。


  我曾以为那是大人可以比孩子做更多事的炫耀。所以我下定了决心去做一个骄傲的大人。


  可后来发现虽然会讨厌,可她每时每刻都在庆幸我活着。那个自打生下来就病痛不断,生病一打针吃药爱耍赖的小孩健健康康成长至今。


  以前我只觉她大惊小怪,这次我反而怪罪起自己轻贱生命,视生命为儿戏的卑劣行径。


  能活着的感觉很不错。


  也是打这,我才慢慢意识到我对于生命的轻佻态度,将对生命漫不经心的态度收起。


  曾如我听到的一首粤语歌《身体健康》;“我不要做弱质病人,变一个负累你不幸,谁想有病厌恶呻吟,我不要千金白银,也祈求,这小小的福萌,我只想身体健康,我害怕你要照顾我,担心的出一脸倦容。”


  生命如过场电影,我发现我不愿把光阴浪费,也不愿莽撞到视死如归,我有了很多很多要爱的人,我渴望长命百岁。


  虽然还是讨厌吃药,但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会记得按时吃药,不会故意装做忘记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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