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的见证

2014年春节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春草的根将要再次发芽,它以势不可挡之势摆脱了去年的枯槁,他讨厌极了这身枯黄凌乱的妆容。几场春雨过后,它已然重生,用崭新的姿态迎接新生命了。这对于在北方生活的人来说也是将要脱掉厚重的棉衣装备,换上春装好一身轻松的来实现新一年的美好计划了,而也有一部分老人、孩子仍然还沉浸在节日的欢愉中,沉浸在冬天的慵懒里。

故事就是一条漫长的路,要从2014年至2015年我的三位亲人相继离世说起。相信他们都以放下了人生的担子,走到了路的终点,都睡了。就如同<<圣经>>上保罗所说:“当跑的路我跑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此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2014年四月的一大清早,北方古镇新华老街上的一条胡同里,95岁的李百万将要走到了他人生的终点。恍惚间他的意识突然又无比清晰了起来,他的脑海里这时像放电影似的从年轻到年老的那些人生画面一个接一个的都出现在眼前,那些去世的亲人、逝世的战友、离去的朋友又都活在他面前了。

李百万年轻时可谓是当地小镇上的风云人物。当年镇上第一户住进亮亮堂堂砖瓦房的就是他家,第一个骑“永久”自行车、第一个拥有18寸黑白电视机、第一个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别人家一年工钱、第一个当上煤矿矿长的也是他。他的真名叫李翔希,小名栓子,李百万这个名字是建国后他当上煤矿矿长外人给他起的外号,大家叫久了后来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了。李翔希12岁那年,日本人侵占了东北三省,进行烧杀抢掠。他爹被日本人强行抓去当劳工修筑防空洞,从此了无音讯,他和母亲带着9岁的弟弟连夜逃出村庄,逃难中弟弟和母亲相继染病过世。从此他就成了孤儿,开始了讨饭的生活。16岁的栓子随路过的部队参加了革命,之后又参加了抗美援朝。战斗中曾几次受重伤,但都大难不死。建国后他留在了北方某镇,后来成家生子,再后来因为工作出色被推选为生产队长,再再后来当了煤矿矿长。妻子马秀英,是个聪慧能干的女人,不但会勤俭持家还缝得一手好针线活,是化肥厂的工人。儿子李春生,儿媳赵亚兰、女儿李春梅、女婿朱柏山都是造纸厂的工人。他的孙子叫李克文,在县城铁路上开火车,孙媳妇叫苗晓菊,是当地石油公司的会计。

此时的李百万当年的李翔希穿着几年前孙媳妇苗晓菊为他购置的寿衣,躺在他曾躺了大半生的火炕上,火炕温暖一如从前,舒适也一如往常,然而他却没有一点留恋,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久违的亲人、战友、朋友;他面色慈祥;他也知道他就要安稳地睡去了。

“爹、娘、虎子,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12岁的栓子孤苦无依地赤着脚蹲在干枯无水的老桥洞旁呜呜哭咽,哭累了也饿昏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的天明。

画面一转他又看到受了重伤的连长。“翔希,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会看到抗战胜利全国解放的那一天……你一定能过上好日子。”老连长在牺牲前的最后时刻用虚弱的话语嘱咐着李翔希。最后他轻轻抬起右手指了指枕在头底下的半小布袋干粮,就慢慢闭上了眼睛,李翔希知道那是老连长留给自己的口粮。这一次他脸上没再落泪,他紧紧握着老连长的手,他拼命点着头,过了许久、许久。那一年李翔希20岁。

眨眼功夫,眼前的景象就像放录影带一样,李翔希又出现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那是一次惊险的场面,是敌人三对一把他围在当中与他拼刺刀的生死关头,“看来,我命休矣!”李翔希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位早年是土匪出身的战友苗海川及时赶到,以“啪、啪”两枪就准确无误射杀了两个敌人,解救了他。解放后两人失去了联系,苗海川命运多舛后来到了内蒙留在了草原。真是无巧不成书,若干年之后当年迈的李翔希跟孙媳苗晓菊说起当年的事情时,才偶然知道苗晓菊的爷爷就是曾经的生死战友苗海川。转眼战局发生了逆转,成了二对一的局面。眼瞅着这个刚才还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李翔希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动作已然超过了他的思维,刺刀从敌人身上拔出来的同时鲜血也唿的一下就喷溅出来,,敌人躺在地上没有马上死去而在痛苦呻吟着。

“这也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啊,他的母亲如果看到会是怎样的痛心,他还这么年轻就这样命丧黄泉了。战争啊,可怕的战争!”李翔希在心底呐喊,他的眼睛也湿润了。那年李翔希29岁。直到多年以后当爷爷再次讲起那段往事时仍能看到他对那个青年敌人和他母亲的亏欠之情,他是慢慢地讲,声音不大,若有所思,若有所失。

35岁的李翔希在抗战胜利后留在了东北的一个小镇,经人介绍认识了同在一个生产队的姑娘马秀英。翔希牵着一匹毛驴,驴上骑着一个一身红装的姑娘,她的娘刚给她盘了发髻,她的肩上背了一个红布包裹。两杯水酒几颗糖果就酬谢了来为他们结婚道喜的街坊四邻的大妈、孩童。

“秀英,以后俺俩一起过日子……俺一定会对你好……俺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秀英坐在板凳上望着这家徒四壁的新房,再看看翔希一脸诚恳的决心,她立刻羞红了脸庞用力朝着翔希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嗯”从此把两颗心拴在了一起,从此风雨同行再也没有分开过,直到马秀英78岁离世。还记得当爷爷讲起奶奶时仍能从他那老态龙钟布满皱纹的脸上发现幸福快乐的河流。

镜头一晃,他又看到了因矿难被砸死的顺子的老娘,绝望的伏在死去的顺子身旁嚎啕大哭的样子。那是李翔希婚后四年,新中国早已成立,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全中国人民都在热火朝天的搞生产、建设四化,农民已连续收获了几个丰收年。那时他已育有一子一女,他是煤矿的矿长。那是一个意外,由于矿井下突然漏水而引起的塌方。自从顺子不在了,李翔希就隔三岔五去看望他的老娘,逢年过节更是把自家分的年货另外再分出一份亲自给顺子娘送过去。直到顺子娘去世,他还给买了棺材。

镇上的妇女主任张桂香可不是个“善茬”,她和丈夫王仁义都是知识分子下乡时留在了东北,丈夫在镇上的粮库上班,他们是李翔希的邻居,和秀英更是情同姐妹。张桂香在这镇上的十里八村也算小有名气,谁要是犯在她的手里,只要她一张嘴绝不留情管叫你老底朝天,做起工作来更是一丝不苟,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的“黑包公”。然而她骨子里却正直良善,对于那些诡诈不义、趋炎附势之人恨恶不齿,正因为这样她因工作也没少得罪人。斜对门朱旺财就是她的对头,旺财重男轻女为了让大儿子生孙子硬是在他儿子超生一胎的情况下又怂恿再生,结果纸里包不住火,在娘家躲藏的儿媳被人举报,负责这事的张桂香按实情上报了情况,知道这事兜不住了他又唆使儿子逼迫儿媳自行打胎,是张桂香知道后及时帮助送医院才救了他儿媳一命,然而孩子掉下来竟是男婴,从此朱旺财不念张桂香救命之恩反而恩将仇报。

秀英的娘病了,他爹捎信来让秀英去伺候几天,秀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在外面忙了一天的李翔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现正是寒冬腊月,屋里灶下的火早已熄灭,炕上也是冰凉,他刚刚点着火想弄口热饭吃。门一推,没见人进来却先听见了说话声,“刚出锅的大饼子,还有这炖豆角土豆。大哥你快趁热吃吧!”还没等李翔希说声谢谢,张桂香把饭搁在桌子上已经撩开门帘走出去了。正巧朱旺财这时刚吃过晚饭出来溜达,看到这里他的贼眼一转计从心来。还没等秀英从娘家回来,李翔希和张桂香的事已被朱旺财编造有声有色传的满城风雨,再加上一些闲来无聊的妇女添油加醋的奔走相告,这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了,这就是当时农村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真实写照。

听到这些传言,张桂香气得银牙直咬,“是谁倒的鬼,竟然这样埋汰姑奶奶我,看我查出来一定轻饶不了他。”

“身正不怕影子斜,谎言总有被揭穿的那天。桂香,你先消消火吧……”丈夫王仁义耐心地劝着快气爆了肺的张桂香。

另一端的马秀英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了风声,他爹安排她带着孩子赶回家中。刚一进村,爱煽风点火的六婶子和黑有的媳妇“麻雀凤”就跟秀英又是挤眉弄眼又是话中有话的敲打提醒着什么,“快回家看看吧,这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可要守住啊!嘿嘿、哈哈。”树上的乌鸦被她俩的尖笑声惊起飞走了,也“哇哇、哇哇”地叫了几声。

“是啊,就是现今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能吃上几顿饱饭了,才让你们闲的到处搬弄是非!”秀英在心里暗暗说道。

平日里秀英和桂香对她们都是避而远之,对她们的闲言碎语更是嗤之以鼻。然而今天不知怎么的,秀英好像把她们的话听进去了一些。她更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正是晌午时分,李翔希刚倒了碗热白开水就着馒头咸菜草草吃过了。在外屋锅灶旁他一手拿着烟袋一手划火柴正准备点火抽烟,门帘一挑,秀英带着孩子回来了。

“咋这快就回来了,娘的病好些了吧?”秀英不答他的话,也没抬眼搭理他就竟自进了里屋。

李翔希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跟进里屋,这时孩子们却又跑出去找隔壁王仁义家的大双、二双去玩了。

“我咋能不回来呢!”秀英瞪着眼冲李翔希硬邦邦甩出这句话。

“你都知道了,这本来就是没影的事,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桂香妹子和我啥事也没有吗?”李翔希一脸无辜又无比诚恳地望着妻子秀英。秀英的心也软下来了,说:“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所以快点回来了,我们和和美美过日子,这闲话簸箕的就都过去了,也好让桂香消消气不是吗?”

“媳妇,我就知道你是懂大理、明大义了不起的女人,我李翔希真是祖辈积了大德让我娶了你这么一个好女人。”

“别净给我灌米汤了。”秀英杏眼圆翻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翔希。

不久这场风波就平静了,两家人还是一如往常的好,只是相互送些吃食都是秀英和桂香派孩子们当差。正所谓农村的一句谚语“吃一堑,长一智。”

画面里送走了顺子的老娘,李百万又看到了躺在炕上面色蜡黄,好像只有出气之声而没有回气之力的朱旺财,就是曾给他和桂香造谣的家伙。朱旺财因嫉妒李翔希后来还不止一次写匿名信诬告他,李翔希当队长时朱旺财常在一些小事上添油加醋鸡蛋里挑骨头,给李翔希带来不少麻烦。朱旺财后因偷队里的公共财物电机而被抓入狱三年,出狱后得了肝腹水后转发肝癌。在别人家的日子都纷纷有了起色,不再为吃喝发愁的时候,朱旺财家的日子还是那样一贫如洗、四壁空空。朱旺财的德行不好也把儿子带得小肚鸡肠还好吃懒惰不孝敬父母,还好女儿大妮的性格随她娘比较温顺常回家看望看老人,但日子也不富裕。大妮哭着跟邻人说他爹想吃一顿小黄花鱼可就是没地方找的事被李翔希听说了,三天后他托人从县城水产公司弄来三斤黄花鱼送到了大妮她娘手里。

朱旺财在临终前几天把女儿朱大妮叫到面前,说:“妮儿,去把队长李翔希你李大伯请来,爹想见他一面。”

“爹,俺怕李大伯不来,你以前跟他闹过那么多次哩。”

“就说爹想见他最后一面!”朱旺财用迫切的语气催促着女儿。

李翔希真的来了。他坐在旺财躺着的炕沿边上,旺财的老婆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没念过一天书,大字不识一个。她马上端来一碗白开水,怯懦地用双手递给李翔希。说,“他大伯,你喝口茶吧,”李翔希双手接过茶善意地朝她点头笑笑。旺财老婆用打了补丁的棉袄袖子抹了抹眼泪退到外屋去灶下烧火了。

“他大伯,我对不住你呀……”两行泪水从朱旺财布满皱纹又死气沉沉的脸上淌下来。

“都过去了,旺财你还提那些干啥。”

“他大伯,当年那些匿名信其实都是我写的,你和桂香的谣言也是我捏造的。”

“这个我早就知道是你,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朱旺财听到李翔希的这句话真是又羞又愧。

“他大伯,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也是那些年我家太穷了,就对你们的好日子心生妒忌,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面对朱旺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样子,李翔希还能说些什么呢,其实若干年前他就已经原谅了旺财。他只回了旺财一句,“这些都与穷富无关。”

朱旺财走了,他应该没有了遗憾。

然而让家人和众邻人不舍的张桂香在2015年三月也走了。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当地政府身兼要职,女儿在电视台工作,他们都很孝敬父母,对待工作也如母亲当年一样一丝不苟。桂香晚年退休后并没有赋闲在家,她更忙了。她不但参加了教会的义工,还用所学之长给周边邻舍无偿服务,也常对一些经济困难无人赡养的老人伸出资助之手。她得的是肺癌,发现即是晚期,手术后两天离世。她是苗晓菊的姑姥。

镜头连续在李百万的眼前闪现,转眼到了2002年,他的孙子结婚了。对面的房屋都已拆迁盖上了高楼,现今他的这套老瓦房也在拆迁规划之内。长长的轿车队接来了孙媳妇,孙子的家在22层,88岁的李百万第一次坐电梯转眼上去又下来,这让他感慨万千。孙子家的电脑他不会用,用惯了平房院子里厕所的他坐在洗手间里上厕所让他觉得不自在,不用锅灶烧柴而是一按钮饭就熟的智能电饭煲让他稀奇,甚至把重孙子的止尿巾当成是新型“吸水海绵”。在孙子的婚礼上那个眼睛昏花、走路拄拐、满口假牙的李翔希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健壮的人了,即使他的味觉不如当年,视觉、听觉都大不如从前;然而他的心是格外清楚的,他的心眼是明亮的,他仍然使劲嚼着嘴里的食物,他笑容满面,他高兴着呢,他享受着四世同堂感受着新中国日新月异的大变化。

现在他躺在那火炕上一动也不动,面色慈祥,就像跟往常一样安稳地睡着了。他的丧礼简单而隆重,简单是没有请人吹吹打打,隆重是来送行的人很多。除了亲人、友人外还有另外一群人用唱诗的方式送他最后一程,因为他是一位基督徒。

半年之后,远在内蒙的苗晓菊的祖父苗海川因病医治无效也去世了。苗晓菊没能到场参加葬礼,这是一生的遗憾。

“唉!看看你们现在过的这好日子呦,吃啥有啥穿啥不愁想谁了打个电话不但能听声还能看到真人,想到哪去坐火车坐飞机转眼就到顺便着呢!”苗晓菊的祖母躺在内蒙家中的床上对晓菊说。晓菊也不改当年待嫁闺中的习惯仍和祖母并排躺着唠家常。祖父母的楼是拆迁分到的一套两居室,叔叔们找人装修,姑姑在屋中放上窗帘和装饰,祖母摆上她心爱的各种各样的盆栽植物。

祖父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还被日本人抓去放过羊,后来因染病逃离出来捡回一条命。年轻时走投无路上山做过土匪,后来加入了八路军抗日。他在家中备受儿女和小辈敬重。

“奶,那年我从你和爷爷这里回到东北的时候我还记得你们常常为争抢电视机的遥控器而争吵呢。爷爷要看新闻和军事节目,你却喜欢看电视剧,爷爷说:要看伊拉克战事,你说:炸弹又不会掉在你头上,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嘿嘿嘿。”房间里传来了祖母和晓菊的笑声。接着是祖母轻轻又长长的叹息,“唉!”晓菊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爷爷。爷爷一生都爱干净,他总是把自己和房间都打扫的清清爽爽,晓菊认为祖父的这一点基因应该遗传给了父亲和自己。

苗晓菊像多年前一样,那时她常去陪伴祖父母,她总是和祖母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而祖父则在对面的另外一张床上。祖父每次都是在倾听她们的谈话中很快就进入梦乡,然而早晨却起床及早。那时的夜晚窗外月光皎洁,静静洒进房间,有时夜晚的微风也会轻轻拍打窗帘掀开几道缝隙送来几缕院子里花的清香。月光下晓菊能看到祖父和祖母那亲切又温暖的面容,还有祖父的呼噜声和着灶台下的那几只吟唱的蛐蛐声给过晓菊许多惬意又自然的时光。想到这里,晓菊也长长又轻轻叹了口气,“唉!”

还是祖母打破了沉默,“听说佳佳他爸爸克文的腿伤恢复的很好,没有留下后遗症。”

“对呀,就是因为现代医疗发达、交通方便,入院手术及时药物也先进,他才会好的这样快。”晓菊回应着祖母。佳佳是苗晓菊和李克文的独生女儿,也曾是祖父母抱过的。

“要是我的小兄弟还活着,他呀也该80岁了,他死的那年才17岁呀,愣是没有法子就那么在炕上给挺死了。”祖母接着说,“那时是啥日子啊,没吃没穿没钱治病,也没有现在这高科技高技术水平的医疗啊,现在的社会就是好啊,生病了住院共产党还给报销……要是搁现在我的小兄弟准死不了!”祖母在黑夜里又抹眼泪了,晓菊知道。晓菊和祖母的对话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断断续续。祖母的嘴里总是说:现在的孩子真是有福啊,生在了新社会、个个都是宝贝,赶上了好时候过的是蜜罐的日子。

临行前的一晚,祖母和晓菊再一次被叔叔们请到了他们在内蒙合伙经营的旅游度假村,那是一个集天然与人工相结合的度假村庄,叔叔们藉着现今的好政策同心运用智慧把这企业经营的有声有色,和亲人在一起的,晓菊和家人的心都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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