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玩笑开大了!

        母亲走了,不,她老人家没有走,她只不过是和我们开了个玩笑,因为那天是四月一日——西方的“愚人节”。

        但母亲的确走了,虽然那天是西方的“愚人节”, 但我们是中国人,不过那洋节日的。

        记得头一天晚上,我和鼎城的同龄朋友老丁通电话,还开玩笑的说,祝他节日快乐,可谁知,第二天,母亲就和我们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呢?她老人家居然那么快就走了,而且走得是那样的毫无征兆……

        那天上午,小妹照常给她洗了澡,换了衣,她老人家和往常一样,身上干干净净的,下午三妹去探望她,看着她吃了一碗面条才离去,时间是下午五点多,可刚刚过去一个钟头,她老人家就走了,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痛苦,就安然地走了,甚至来不及说几句什么。

        今年春节前后,母亲就不大好,先是感冒,吊了十天针,有所好转,后来又是腰痛,也吊了十天针,但最后因为手背的血管打不进针,只得作罢,改吃中药,一共吃了三十付,略有好转。而令我们大意的是,往年冬天,因为哮喘,她都要吸氧的,但这个冬天,她居然一次也没有吸,说是还舒服,不需要吸,我们也就以为她的哮喘病有所好转,谁知……

        这个冬天,我几乎是每天都去探望他,说是给他“请安”,她说,你每天来,我很高兴,以往还陪她说说话,但后来她耳朵聋了,说话声音小了听不见,就说得少了,大多时候是陪她坐坐,一起看看电视而已。本来还想叫她说点过去的事的,也只得作罢,不成想,一下子这就成了奢望。

        好几次,她都给我说,又梦见了故去多年的爸爸,我想,她是一直在怀念与她相处五十多年的丈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之常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她还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活得没质量,还有好几次,她甚至说,不想活了。我说,怎么不想活呢?现在生活这么好!她说,我也活够了,我几个姊妹,我一个人活得最长,够了!

        我知道,因为前几年她的腰椎滑脱,致使她行动不便,难得出门,以往的几个老同事见她这样,就相邀到家里来陪她打打牌,这一次感冒加上腰椎毛病,连牌也打不成了,她心里很失落。当然,她不是“怕死”,她常说,怕的就是病倒在床上,自己不能动,像有的人那样,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就活得没“尊严”了。这一回,她的确很有尊严,没有“倒一天床”,就这么“灵灵醒醒”地走了。

        其实,母亲的一生都是那么“灵灵醒醒”的。早年失怙,青年时期一面工作,一面几乎是一个人带大我们兄妹五个,因为我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或出差,根本无暇顾及家庭。工作上没得说,那是得到同事们的一致认可的,辗转市里的几所小学,最后在重点学校二小工作到退休。我们兄妹五个,用我父亲的话说,是“没有在朝的,也没有坐牢的”,平平淡淡,但几乎没有可让人“指背”之处。

          和母亲一道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母亲是很幽默风趣的,时不时也爱开开玩笑,当然是那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可这次开的玩笑就太大了,叫我们一时间有些承受不起,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也不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可母亲七十三早过了,八十四也安全“渡汛”,按说,还可以多活几年的,可世事难料,就在她老人家即将迎来八十五寿辰的时候,居然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走了,而且还是在那个神马“愚人节”,那样的玩笑也开得的么?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悲,是永远的伤痛,好在,在她老人家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伴陪着她老人家,拖着病痛的腿脚每天为她求医抓药请护士到家里来打针,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遗憾的是她老人家不应该和我开那么大一个玩笑……当然,这似乎也并不是玩笑,而是她老人家再也忍不住想和她的老伴相会了……

                  写于母亲八五冥寿日

        (今年是母亲九十冥寿,四月一日为她老人家逝世五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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