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2018（连载）4

5月：机器

        我在选择去信阳投奔我战友前，三月初，我去了一趟，而且确定今年跟他一起种植好艾草。于是，五月，在艾草就要收割之前，我选择离开厦门去信阳。此时，我已经没钱坐卧铺，只能选择了硬座，在煎熬了三十个小时后，我到了信阳，老友重逢，内心的喜悦还是难以言表，尽管没人知道我内心深处的痛。喝酒吃饭，似乎是军人不变的应酬，虽然我离开部队五年多。

        2018年的春天，算得上风调雨顺，自然艾草也是长得很好。我与艾草的渊源，还要追溯到2014年，那时候我在战友的建议下，开始对艾草感兴趣，起初是收购野生艾叶，到后来开始种植艾草，自然也算得上是半个行家。

        人说好事多磨，用在我们种植艾草上，我想挺贴切。原本想着能够用艾草的脱叶机可以省掉大量人工成本，但是真的做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各种问题困扰着…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机器是永远代替不了人的作用的，省事的代价就是必须要接受浪费。一个机器拆了装，装了拆，足足折腾了半个月，但是最终还是不尽人意。

        当人家在全神贯注的修理机器的时候，我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傻傻的站在那里，尽管我很想融入其中，并且假装娴熟的打着下手但是，显然我还是碍手碍脚的局外人。自卑的人总是异常的敏感，所以自尊心却是不错的借口。自尊是给别人看的，是期望别人能够给予自己足够的重视。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期待，当无法满足的时候，往往会内在表现为自卑，而外在却是表现为自傲。当战友半开玩笑的让我在一边看着就行的时候，内心的失落让我惶恐不安，进而迫不及待的以一种自嘲式的语气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自然，我是把自己划归到劳心者的行列的，故而对于劳力者我还是一种阿Q式的自大。事实就是，我就是动手能力极差，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我的骨子里还是极力的逃避什么？一方面，反感别人逼着我做我做不好的事，另一方面内心又希望别人逼迫自己。内心的矛盾或许只有我最清楚，逼迫别人往往要冒被打脸的风险，所以别人也就适可而止了。

        当我们仓促的等着雨停的那些日子，一样的手足无措，一样的漫不经心。这让我想起《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那句“中国鬼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我们做事时，总有一个理想的标准，并且希望一蹴而就的努力就能达到，但是，事实上几乎没有这种可能，而大多数时候是在考验谁能撑到最后，或许到最后还是无法达到那个标准，但是事情一定是往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当五月以一种近乎无聊的状态逝去时，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一次伤痛……

6月：伤痛

        在天放晴的几天，我们嘴上说的最多的就是天气，但也仅仅就是说说而已。六月的烈日足以让我望而生畏，起初，还有一思的兴奋，而且内心也做好准备。但是当我在地里经受烈日的炙烤之时，我的内心是逃避的。而且是在切切实实的考虑好多种可以逃避烈日的情景，并且按照概率的说法，总希望有一种能够出现，但绝对不是你脑海里想象的那种样子……

        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我的存在绝对不是以劳力方式，那样反而显得我没有价值，相反我需要发挥我的长处，而且自认为是他们需要的……但是我还是发挥着劳力的作用，内心的抱怨让我有些失落。

        当重重的打包机从我脚内侧擦过的时候，我大叫了一声，隔着三轮车发动机的声音还是被听到了，他们停下车关心我，而我故作镇定的说没啥事。到了卫生室，脱下鞋，血染红了半个鞋，我意识到不仅仅是擦破皮那么简单。医生看过伤口，告诉我需要缝针，流血的伤口，让我看着有些伤心，我人生第一次缝针还是姗姗的来了……我是一个怕疼的人，也见不得鲜血，记得小时候我看见父亲杀鸡，那只鸡端上桌子，我是决计一口不会吃的。看着伤口，我请求医生一定要让我感觉不到疼，而且在医生缝针的时候我不自觉的转过头去。

        缝针换来的是不用在烈日下干活，所以内心还是有些许欣喜的。躲在空调房中，吹着空调，睡着懒觉，一切都感觉像被放逐一般，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不被打搅、陶醉自我!但是，我还是在意别人的感受，生怕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以及被隔离出圈子的怅惘。所以，我尽可能的表现出着急，以期从别人嘴里得到休息的特权。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试图表现的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一遍一遍的修改我对于艾草未来发展的计划，尽管我是如此的费尽心机，但是对于人家来说，并不感觉我的计划有一丝可行性，他们最关心的是如何最快的获利。人一旦在脑子里先入为主一种观念或者想法，其他人再要想改变，那几乎是徒劳的!脑袋吵架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认为要听我的，我是对的。

        这样，原本最着急的我，反而安静下来，看起来最不着急的他们反而着急起来，因为天气预报说几天后有雨。干的艾草一车车从地里运回来的时候，我被安排盯着工人手工脱叶并且负责称重付款。而我欣然答应，我终于可以发光发热了!六月的农村，留下的是一群老人孩子，而我天真的以为他们本该淳朴老实本分的。老人之间为了抢占阴凉处不惜撕破脸皮、恶语相加；平常聊起天来有说有笑，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那真是寸步不让。6月也算是酷暑难耐，本来的好意就是感觉老人们挣钱不容易，所以在称重是尽量的多给称点，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可是就是每个人这多称的一点，让我陷入了烦恼中。一连着几天，几乎每个人都让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多加点重量，开始我并不在意，但是到后来一算账，差的太多。我就果断拒绝加重量，而且严格按照称上数字称重。这一来，老人们都开始把矛头对着我，各种找茬，甚至有人在干艾叶中掺土以增加重量。这让我很奇怪懊恼，难道是我错了？最后我还是想清楚了，坚持原则，凭着良心，把事做好，就是最大的善良，一味的迁就反而让人欲壑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