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 想要长留却不能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第一次接到你回家过年的电话，远在千里之外的我高兴的像是一个顽皮的少女，开心地蹦了起来，虽然我已年过六旬，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太太了，可我还是兴奋地踏遍了左邻右舍的门槛，将你回家过年的消息好好的“炫耀”了一番。

想要长留却不能，老家的姐妹儿们，伯伯叔叔们拿我打趣儿，养个儿子跟没养差不多，再有本事又如何？一年见不着几回，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走了，家里事儿是一点儿也指靠不上。我“硬气”地讲着儿在哪都行，他过得好我就好，别过头却鼻子一酸，泪水如止不住的水龙头，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搬把椅子，坐在门口的石桌旁，和你老爹扳着手指头，一遍遍的掐算着你在家待的时间，路上行程来回得2天，还要走亲戚，刨除这些，7天假期，你留给和我们独处的时间还不到2天，我们用2年的等待啊，终于换来了你2天的全心陪伴。

想要长留却不能，算完之后，沉沉的失落感压在心头难以消解，我一个劲儿地向你爹抱怨，当初为何那么坚决地送你上大学，还让你随心所欲的选择自己喜欢的大学和城市，弄得我俩连见你一面，都成了问题。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早已对你未来要走的路暗暗做了“规划”。我知道，那遥远的城市里有你的梦想和追求。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家里的锅具、灶台、碗筷、桌子等等一切你可能接触到的工具和物品，我擦洗了一遍又一遍。还骑着电车，顶着寒风跑了三十多里，周转了很多乡间小道，买了你最喜欢的张家村老王做的老式鸡蛋糕，锁在柜子的最深处，生怕一不小心，被哪个贪吃的猫儿给偷了去。

想要长留却不能，去给你买鸡蛋糕的路上，刺骨的寒风像一把把带刃的尖刀，刮的我的脸生生的疼。一辆又一辆的轿车从我身边驶过，我多想你也在我身边开着车拉着我，一溜烟儿地奔向我想去的地方，让我可以躲避这寒彻心底的冷。可我知道，你的车不能只用来拉我这老太婆，如你一般，不能一辈子都窝在娘的身边。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老家的房屋高大，又四处漏风，冷风可以从任意一个门缝钻进来，不比城里的房子严实有暖气。为了尽量让你在家待着和城里一样舒服，你爹专门找人买了一台新空调，找人装在了你的房间，又向邻居借了两个炭火炉，把屋子先烤起来。如此折腾一番，很是辛苦。

想要长留却不能，一整个冬天了，屋子都没有这么暖和过，我和你爹俩人天天冻得手打哆嗦也舍不得随意的烧煤炉，受不了了，常常是整盆开水洗洗泡泡，算是缓解一阵子。“儿子天天在家就好了，冬天我们也不受冻了。”我开心的揶揄你爹，你爹“嘿嘿”一笑，眼里噙满了泪花。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你房间的桌子、椅子、板凳，还有你经常看的书、晚上使用的台灯、喜欢标记的记号笔等等物品，我如数备齐，放在你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你的床单被罩、枕头靠背我拆拆洗洗，晒晒铺铺，地板的角角落落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切准备停当，只等你来。

想要长留却不能，看着收拾好的一切，我想象着你回来的样子，累坏的你可能一头扎进被窝里，并不会注意到我的“精心”布置，留给我的可能也是一句“妈，我累了歇会儿，别打扰我。”看着你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仿佛看到了这些年你孤身一人承受着生活所给予的疼痛、疲倦和艰辛，我的心隐隐的疼了起来，可是孩子啊，那是你人生必走的路，我只能狠心撒手，任你接受命运的鞭笞。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和你爹熬了几个通宵，专门挑拣出饱满个大的花生，拉到镇上的粮油站，扎了一大桶纯正的花生油，还让你爹顺带割了上好的新鲜牛肉，等你来了给你包你喜欢的牛肉馅饺子...想着你在外面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每样都准备的比平时多好多，让你在家一次吃个够，吃个过瘾。

想要长留却不能，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饭食，我把整齐有序的摆置着，却舍不得先尝一口，只盼着你来，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我们才可以放开了去品尝这难得的美味，仿佛在等待一个盛大的仪式，而你是这个仪式的主角。我多想你能天天吃我做的饭菜啊，可我除了能让你吃饱，却不能再给你其他。

知道你回家心欢喜，等你回来的这些日子里，特别喜欢拉着你爹，一起讲你小时候的故事，讲你在我们身边时的一件件有趣的小事，时而会为你不怎么好笑的事情乐上好一阵子，时而会为一次对你的无心责骂懊悔不已，想象着如果再有一次陪你长大的机会该多好，我们就可以弥补过去的那些“错”了。

想要长留却不能，从个人私心来讲，我们越来越老了，确实希望你每时每刻都能陪伴在身边，哪天有了什么万一，也还有你在身边。可是我们却不能如此的自私，我们所能给予你得只能是源源不断输出的爱，而不是费尽心力的束缚，你的思想，你的灵魂，都永远属于那个我们怎么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我只能放手让你飞。

只是亲爱的孩子啊，你荣耀加身也好，你默默无闻也罢，在我们眼里，你只是那个需要我们倍加呵护的孩子，而我们也会在有生之年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爱着你，直到看着你长成你自己本来的样子，而不是别人希望的样子，只要是你，我们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