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纪事之:邻家二伯

 

    故乡的物是人非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勾起回忆的人和事同时倾诉着世事的无常,人生或许就是如此,来不及回望、来不及珍惜、来不及告别,一代代埋葬在豫东平原肥沃的泥土中!

      而70后都是爱回忆的一代,爱回忆说明自己也快老了。而我们的上一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辈们,很多已经作古,剩下的些许耄耋老人已经老态龙钟,一遍又一遍絮叨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

      我特别想用自己拙劣的笔墨能为他们记下一些,哪怕只有淡淡地一笔……

    二伯离我们家仅一墙之隔,并不是亲的二伯,却也没有出五服。就是爷爷的爷爷还是嫡亲弟兄。二伯身矮体壮,年轻时候是生产队里饲养牲口的一把好手,耕地时的牛羊骡马在他的吆喝声中好像都有灵性,特别听他的话,他犁耙过的土地梨垡又直又深,土壤肥沃松软,特别适宜庄稼生长。即使包产到户了,他家里仍然饲养着几头牛,家乡好多的人家依旧请他去耕地耙种,二伯因此远近很是闻名。老人们大都知晓二伯有夜游的毛病,有一天夜里,刚刚过头遍鸡叫吧,大概是现在的12点左右,二伯这天又夜游了,他把牛马套的整整齐齐,一直赶到离家两公里开外的石坛寺耕犁了二亩地后,又赶着牛马回家睡了,第二天醒他又来到地头一看,大声的喊:谁把我家的土地给犁啦?这件事被家乡人传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我却认为:这缘于二伯对牛马骡羊的痴迷,也源于对家乡土地深深的眷恋和热爱。

    二伯特别不惜力,饭也特别吃的多,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是不在家吃饭的,到了饭点,一家老少端着馍筐和饭碗,一骨碌的都聚到大门外头空地上站街吃饭,谁家有好吃的,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相互的品尝品尝。不过小时候的故乡人大都不富裕。各家饭菜大都一个模样:蒸红薯、菜窝窝,一碗面稀饭,唯一不同就是看看谁家的主妇心灵手巧,有腌制小菜天赋,瞬间把他们家的小菜一抢而空了。腌红萝卜,腌白萝卜,腌白菜根,晒豆襂,腌豆角……因为很少炒菜,这些小菜就是最好的下饭神器了。

    我们都爱看二伯吃饭,一顿饭一口气能吃四五个窝窝,吃红薯就得一大馍筐。后来条件好的时候,一个馒头掰四块,四口吃下肚都不带喘气的。

    吃饱喝足的二伯,吃完饭后走在路上,老远都能听到嗵嗵嗵的声音。他走路有劲,放屁也特响亮。

      二伯吃饭多力气也足,家里一直养着牲口,一年四季不能缺草料,夏季无论天气多么炎热,都能看着他拉着架子车下地割草,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暑天啥地方凉快?玉米地头!三伏的天气,一动不动也能让人汗如雨下,何况下地割草,高粱玉米地里就像蒸笼,热的让人喘不上气,二伯依然仗着身强体壮,能吃能喝,吃过午饭就钻进玉米地里割草。

        那一次他栽到在玉米地里,从此再也没醒过来!

  二伯出殡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二伯的唯一的儿子从千里之外赶回来,期待儿子最后能看他一眼,给他打幡摔碗,送他最后一程。他是唯一的儿子,条件再困难的时候也没受过委屈。二伯的儿子回来后,邻里哥嫂叔伯婶娘全都围了上来,深怕儿子受打击太突然而身体受不了。

    谁知二伯儿子进院后一直走向灵堂看着棺椁和遗像,然后平静地对大伙说:六十多的人了都是生老病死,也请大家都不要难过。

      大家伙顿时呆了,院子里突然静的可怕,谁也接不上话……唯有在二伯的黄泉路上唢呐声声,喇叭声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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