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出行记——马耳他(一)


阿Q离开人世一百多年了,作为小说中的主角,人们有時会议论他,但是把他視為過去了的人物,有些缥缈。

懵懵糟糟被枪毙,“两眼发黑耳朵里嗡的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的迸散了”。到了阴间,从愤怒逐渐转入平靜。回味人生,悲大于喜,最大的悔恨是自己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颤颤抖抖在判决书上画了个瓜子模样的圈。“如果认个‘死’字,也不会那麽窩囊!”

不忘臨死前当众发出的豪言:“二十年后又是一个……”

在天国看书识字,算是有了点文化,知道了“抗争”的说法,中国梁山上的一百零八汉、快意恩仇的侠客,外国的堂吉诃德、佐罗都是他崇拜的偶像。



有了一个暂时不便透露的设想,为此他特意重返阳间做一次“公务旅行”,“地中海的心脏”成为他此行的第一站。

选择马耳他,是想从小国到大国,馬爾他、葡萄牙、西班牙逐渐过渡,让自己有一个适应过程。另外他希望借此对欧洲“骑士”有所了解,而骑士文化中最成功的是中世纪十字军东征中的医院骑士团,两次在马耳他成功抵御穆斯林的进攻。

到马耳他的时间是十二月上旬,那里的冬季,也是旅游淡季。“这个时候好,人少。”但是在瓦莱塔见到摩肩接踵的游客,他还是吃惊了一下,“这么多人?没有想到。”

风和日丽,阿Q还是那件夹袄,腰上扎着根腰带,一根烟枪斜插在腰带里面。腰间还有一个褡裢,里面是细软。

绍兴建筑传统色彩是黑、白、灰,这里是黄。“我们那里是白墙乌瓦,这里是一片黄,房子建的太方正,缺少变化。”

望着岸边的游艇,他想起家乡的乌篷船。”说绍兴‘人家尽枕河’,这里'家家尽枕海'.”


雄浑的瓦莱塔老城。

作为马耳他首都的瓦莱塔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没有未庄大。整个马耳他才三百平方公里,绍兴大它二十六倍,蕞尔小国啊!整个国家人口只有四十五万,只能和今天的新未庄相比。

“日本比马耳他大那么多,中国人还叫它‘小日本’呢。这里就叫‘微马耳他’吧。”

想到这些,他有些得意,腰杆硬了,彷彿自己比身边的外国人高出一头。仰起头,迎着地中海暖暖的阳光。

走在街上,听到的是教堂的钟鸣和低沉的炮声。不时看到青铜骑士塑像,旅游商品店卖的都是圣约翰骑士小雕像。从巴拉卡花园高处下望,一排黑漆漆的礼炮对着大海。“原来都是摆设”,循炮声找到这里的阿Q有些失望。


旅游纪念品:圣约翰骑士小雕像。


位于瓦莱塔东部的礼炮台。

人們向一个女人的画像献花,还喊着什么。问当地人,原来她叫嘉丽齐亚,是个揭露贪污丑闻的记者,2017年在一起汽车爆炸攻击中丧生。“连总理都因为她辞职了,还闹什么?外国人真是爱折腾!”


人们为嘉丽齐亚献花。

“到处都是恶棍,这情况真是令人绝望”。嘉丽齐亚生前在网上留下的最后哀叹让阿Q感到恐怖,“不能只看表面,这里充满罪恶!衣冠禽兽比禽兽更可恶!”摸摸腰间的褡裢,还在。不放心,又摸了一下,还好,东西都在。现在的小偷割包,必须把褡裢放在前面。

“中国人聪明,背囊都放在胸前,小偷难以下手,应当归入‘新五大发明”。’”‘中國遊客總是在馬德里、巴黎被偷、被搶,都是你們逼的!’

说这里是“避税天堂”、“洗钱圣地”,那是富豪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里离西西里不到一百公里,那里的黑手党世界闻名,还是要小心。”想到黑手党,阿Q有些紧张。

“如果我识字,会写文章,那时在绍兴,至少是未庄也办份小报,或者做嘉丽齐亚那种独立记者,再或者每天在酒馆前贴张小字报,出门也有人给我撑船了。”那人可能是小D“,百年过后,他仍然记得抢他饭碗的”仇人“。


“蓄胡子的不是好东西。”

到处都是留胡子的男人,令阿Q想起未庄的王胡那一脸络腮胡子。当年自己的头被王胡扭住辫子往墙上连碰了五下。“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件屈辱”,“;留胡子的好人不多,胡子长的多是坏人……”


注:文中阿Q画像为丰子恺先生1937年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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