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朋友家是农村的,从小就比较顽皮,喜欢上树,喜欢下河捉鱼。在他两三岁时,母亲像往常一样陪着他玩,他在客厅中爬来爬去,好像能躲开所有障碍物一样。玩得开心之际,放在桌角的一杯热水被他撞掉了地上,洒在他的胳膊上,烧伤了一大片,整个胳膊都不成样子,朋友便哇哇大声哭了起来。从那以后,一道长长的疤就留在了朋友胳膊上。
从上学初,朋友就一直活在阴影中,炎热的夏天,他不敢穿短袖,把胳膊裹得严严实实。
生怕别人看到嘲笑他,远离他。
他告诉我,前段时间坐公交的时候,公交车上没有空调,由于天太热,他就把长袖撸了起来,稍微凉快点。他向后回头的时候,用自己的余光看到站在旁边的一对情侣在嘀咕着什么。当他抬头去看时,刚好看到女生的一脸嫌弃,仿佛看到怪物一样。朋友礼貌又尴尬得笑了下,然后低下头来,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些,连忙把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他忍受着热,看着别人穿着短袖,享受着夏天的凉爽,而自己不敢露胳膊。
车颠簸了一路,他的心也痛苦了一路。
有一次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旁边桌上一位年轻母亲带着自己可爱的孩子,那小孩礼貌得喊了声叔叔,他也很开心,当他伸手要抱抱的时候,小孩看见他胳膊上的疤,就吓得立马哇哇大哭起来,年轻母亲立马抱了回去,哭声才慢慢停下来。朋友非常无奈,也不知所措。
有时候不是自己怕别人嘲笑,而是他们会拿异样的眼光来看你,会觉得你是异类,像个怪物。而自己却不知所措。
当朋友告诉我的时候,我不想用“别在乎”、“勇敢做自己”这些正能量的字眼去安慰和鼓励他,这时候我觉得语言好苍白无力。
我想了好久,我对他说,别委屈自己,当有人问你时,你可以笑着说,
“我这是纹身,从小就纹在身上的。”
(2)
在我上初中时,刚到一个新班级,班上有一个女生,成绩不错,长得挺漂亮,笑起来也很温暖。可是每个同学都在刻意远离她,当老师调换座位时,没人愿意和她坐一起。好几个同学甚至还集体给老师提意见,让她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同学经过她的座位时,都是带着嫌弃和鄙视。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久了之后,我才知道,她患有臭汗症,是一种家族遗传病。于是同学都觉得她是怪物,甚至还开她玩笑,说能放毒气,她就这样活在自卑中了好久。
和她接触后,我觉得她性格很好。我的英语很差,她耐心地给我讲一些做题技巧,只要自己会的东西,她都一点不留的教给我。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
其实他们也不想这样,他们努力去接受自己,就已经难得了。而我们却是,只要觉得有人和我们不同,便觉得他们是异类。
他们没有错呀?可我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
和她好久不联系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好?我不想同情她,我觉得同情是个具有阶级性的词。一说出口,我们眼中仿佛都透露出对他们的怜悯。
如果再见她,我会试着让她自我调侃。
“我这样比较酷,没人敢接近我。”
(3)
《非诚勿扰》中,有一期的男嘉宾,三十岁,是一名程序员,非常钟爱日本虚拟歌手初音未来。不错过每一场演唱会,即使自己工作忙,也要推开工作去看LIVE;也不错过任何一个手办,只要自己喜欢,便花钱买下来,就算自己省吃俭用,也要去买。
当第一个VCR中放出男嘉宾满屋子手办的画面时,在场的女嘉宾便惊呼,她们的眼神中仿佛透露出一些嫌弃,投来异样的目光。
内心戏或许是这样:
一个大男人,血气方刚的,喜欢这种虚拟人物,好另类!
这不是卡哇伊的小女生才会去买的吗?我接受不了。
有钱买点别的不好吗,不能吃不能穿的,一点也不实用。
VCR放完后,女嘉宾纷纷灭灯,只剩下了两个。
当孟非问起时,男嘉宾这样说,“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些东西帮助我度过了低谷期,是他们给了我支撑,我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也是因为他们,我才能重新开始。如果没有他们,我的人生或许是很破败的。”
男嘉宾说完后,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些女嘉宾带着惭愧,低下了头。
我在想什么是另类?难道和普通人不一样,就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吗?
那副有色眼镜,仿佛具有识别功能,一旦有人和自己不同。便立马默认他们是怪物,打上另类的标签,封装后,踩在脚下。如果你悔悟了,便用“同情”、“怜悯”去鼓励他们。
这样好吗?
其实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同情,你们只想被理解、被接受、被认可。
走在街上人们不再注意他的胳膊,
教室中也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当和他人谈起的时候,也能理解自己买手办的初衷。
他们渴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们只需要接纳他们,去理解他们。这样很难吗?
慢慢发现,这个世界要多一些尊重和理解,对自己有偏见的东西试着去接受,以一个包容的姿态去拥抱周围的事物。
学着做一个善良之人吧,在历经世间万恶之后,依然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他们有自己的痛楚,他们不是怪物,他们不想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