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萍嫁给张扬,虽然跟公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是日子过得很和谐。
婆婆对她,像亲妈对待回娘家的女儿一样,什么好吃的都给她留着,什么活也舍不得让她干。
但是,小姨婆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和谐。
一天下班回家,李萍换好拖鞋,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没人答应,李萍以为 声音小了,就加大一点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妈,我回来了!
依旧没有人应答。
李萍在家里找了一遍,发现家里没人。
她心里泛着嘀咕,平时这个时候,婆婆都是在厨房做饭了呢。不知不觉地她已经走到厨房,看见水槽旁边有洗好的苹果。
她会心地笑了,婆婆知道她牙口不好,爱吃面面的黄元帅,总是在她下班前给她洗好。
她拿了一个,先放在鼻子前闻一闻甜甜的果香,然后幸福地咬了一大口,刚想细细品尝这幸福的味道。
却听见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她吓了一跳,差点噎住。
她放下苹果,把没来得及咽下的苹果吐进垃圾筐,赶紧去开门。
原来是小姨婆来了。
李萍叫了声:小姨。并且热情地把小姨请进门,问她是不是来找婆婆的?小姨婆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萍就看见婆婆拎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也回来了。
李萍看见婆婆气喘吁吁的,赶紧过去搭把手,帮她一起。
李萍问:“妈你这是去哪了?这拎的是啥?这么重呢?”
婆婆说:“这是你小姨的行李,她最近要在咱家住了。”
2.
家里本来就不宽敞,三室一厅的房子,她跟老公住一间,公婆住一间,还有一间小的,暂时当作她跟张扬的书房。将来生孩子,再改成婴儿房。
如今小姨婆来了,必然住在书房,虽然李萍每天都喜欢在书房看书、写作,但是既然家里来了亲戚,她只能将就一下,在卧室了。
何况这个亲戚是婆婆娘家的妹妹,就冲着婆婆平时对她的好,她也该给这个面子。
看见婆婆、跟小姨婆坐在沙发上聊天,李萍把厨房的苹果,端到茶几上,让小姨婆吃。
见小姨婆没有拿,李萍就挑了一个最大的递给她。
“小姨,吃苹果!”
小姨婆没接苹果,瞅了她一眼,说:“放那吧!一会儿我自己吃!”
李萍瞬间觉得有点尴尬,还是坐在沙发上,礼貌地看着两姐妹聊天。
突然,小姨婆转过头对李萍说:“都几点了,你还在这干嘛?咋不去做饭呢?”
李萍错愕了几秒,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婆婆说:“萍儿,你陪小姨聊天,妈去做饭!”
婆婆走进厨房,李萍跟小姨婆更尴尬了,她硬着头皮找话题,小姨婆却热情不高。
在她想要放弃尬聊的时候,小姨婆突然开口了,“平时都是你妈做饭吗?”
李萍点点头。
小姨婆接着说:“这样可不行,你妈年纪越来越大,怎么能让老人伺候你呢?你说是不是?”
李萍还是笑着敷衍,是是是。
正在李萍笑得脸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原来是她定的闹铃,她赶紧趁机逃跑,假装去卧室接电话。
结果关门的时候,因为两侧窗户都开着,对流风的缘故,关门声音特别大。李萍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她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啪啪的拍门声。
一边拍还一边大喊:“外甥媳妇儿,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别拿门撒气!一个外姓人在这撒野,真的是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
李萍的火一下子窜到了头顶,说她可以,怎么还牵扯到她的爸妈。
况且关门声音大,她也吓了一跳,有对流风也不是她的错。
李萍猛地拉开门,刚想怼回去,就看见婆婆端着刚做好的番茄炒蛋过来打圆场。
“萍儿,你小姨不是那个意思,她刚离婚,你担待一些!”
3.
李萍的怒气在胸腔里打转,脑海里已经组织好了怼人的话。
她非常想跟小姨掰扯掰扯什么叫有教养,但是碍于婆婆的面子,她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没想到,看到李萍没吱声,婆婆还站在她一边,小姨婆双手叉腰。
讽刺道:“真不知道张扬看上你哪了?又馋又懒。婆婆天天伺候你,都把你惯成祖宗了!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萍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千挑万选一个好婆婆,却跑来一位难缠的姨婆婆。
自己婚姻不幸福,就见不得别人家幸福,她一个外人,非要插手乱管别人家的事,闹得鸡犬不宁不罢休。
今天李萍决心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界限感,否则以后家里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李萍刚想开怼,听见小姨婆一声大喊,婆婆也跟着大喊,端在手里的番茄炒蛋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李萍看见小姨婆又流鼻血了,血已经滴到地上,小姨婆的手上和脸上也都蹭了不少,婆婆赶紧拿来纸巾,帮她擦。
李萍也顾不得掰扯了,也赶紧帮忙,三个人一阵忙活,终于帮小姨婆止住了鼻血。
看着满屋狼藉和虚弱的小姨婆,婆婆神情也有些不悦。
她转过头对李萍说:“你一个晚辈,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小姨呢,她刚离婚,还一激动就流鼻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李萍听见这话,差点气死,一直都是小姨婆在骂她,她都没有还口。再说了,离婚了,就可以搅和别人家吗?就可以不讲理吗?
李萍一肚子气,没说话就回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故意使劲儿摔了门撒气。
门外传来小姨婆的不满声,接下来是婆婆安慰小姨婆的声音:“她不是故意的,有对流风!”
4.
闹了一肚子气,李萍晚上都没吃饭,早上被咕咕叫的肚子叫起来了。
婆婆早饭给她准备了她最爱吃的小笼包,需要排队才能买到的。
李萍知道这是婆婆在跟她求和,心里暗暗的高兴。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客客气气的。
公公吃完依旧去老年活动中心组织活动,张扬也是大口大口吃完,就赶紧去赶地铁上班。
餐桌上就剩下婆婆、小姨和李萍。
李萍拿起包子,刚咬了一口,就觉得一阵恶心,不禁蹙了一下眉。
没想到被小姨婆看到了,她又开始挑事儿:“你婆婆早上5点多,就去给你买小笼包,你还嫌弃,真是惯坏了!”
李萍胃里难受,没空搭理她,硬着头皮咬了下去。
结果小笼包的味道,让她干呕了起来。
小姨婆在一边,不满意地说:“你这是故意恶心人吗?还让别人怎么吃?”
李萍瞅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涌,她赶紧跑到卫生间。
卫生间的味道更加刺激了她的恶心,一下子把早上喝的一杯水,全部吐出来。
她在卫生间里吐得难受,小姨婆却在外面冷嘲热讽,婆婆想给她递一杯水,却被小姨婆制止了。
还跟婆婆传授经验,当婆婆就必须要硬气,儿媳妇就不能惯着。
此刻,李萍真想把小姨同自己的呕吐物一起用大水冲走。
5.
李萍从卫生间出来,没回餐桌就去上班了,幸好公司旁边有一家卖粥的铺子,她买了一杯百合绿豆粥。
以前李萍特别盼着下班,小姨来家里以后,她总觉得每天下班太早了。
李萍看看手表,又到下班的时间了,她慢悠悠的关掉电脑,慢悠悠的往公交站牌走。
看见一辆公交车快到站,要是以前的她,早就飞奔过去,现在她故意慢走,错过一趟,这样就能晚点见到烦人的姨婆。
明天是周六,又是难熬的一天,两个婆婆的日子,让李萍很崩溃。
李萍还在做甜甜的梦,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现在都9点了,你还睡觉?赶紧起来,你婆婆不管你,我管你!”小姨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萍本来没有起床气,被小姨婆这么一吵,就想打人。
她大喊:“这是我家,我爱睡到几点就几点,关你什么事啊?”
然后她蒙上头继续睡,只听见门被狠狠地踹了几脚。
李萍最近觉得自己身体特别疲惫,还老爱恶心,算一下日子,月经已经推迟了10天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人也清醒了一些,难道是怀孕了?
于是,从柜子里拿出之前买的验孕棒,跑到卫生间。
结果,显示两条红杠,果然是怀孕了。
李萍很高兴,备孕了2年,她终于怀上了。
看见她起床了,小姨婆又开始打着教育她的名义,挑剔她。
“跟你婆婆一样大的姐妹,早就抱上孙子了,你都嫁过来5年了,肚子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呢?”小姨婆直接戳她的痛处。
“跟你有关系吗?我婆婆都还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李萍直接怼回去。
“我这也是好心,你要是真的不能生,就别在这耽误我外甥了!”小姨婆没想到我会怼他,有点气急败。
见李萍跟小姨火药味极浓,婆婆赶紧出来打圆场。
“要孩子的事情,急不得!又不是种白菜,洒下种子,就能长出来!”婆婆说。
小姨婆更加讽刺道:“我看她就是一块盐碱地,种什么也白搭!”
李萍气得把刚才的验孕棒,摔到地上,一个人回屋了。
本来挺开心的一件事,却被小姨婆的多管闲事搅了兴致。
6.
李萍委屈地钻进还有余温的被窝里,却听见外面是小姨婆大喊:恭喜姐姐,要当奶奶啦!
婆婆敲完门,还没等李萍说进,她就直接进去,满脸笑意地说:“萍儿,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说完拉起了李萍,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嘱咐她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去医院。
到医院以后,婆婆找了老同学帮忙安排,李萍很快排上了队。
血先抽了,但是做彩超要憋尿,到她的时候,偏偏没有尿。
婆婆给她买了两瓶矿泉水,她一口气喝了一瓶,另一瓶怎么也喝不下了。
小姨婆在一边说:“你得都喝了,不喝怎么能有尿呢?”
李萍说:“再喝我就吐了!”
小姨婆没说什么,可是隔几分钟就问她有尿了吗?
弄得李萍很紧张,越紧张越觉得没尿。
小姨婆在一旁显得很不耐烦,非常着急。
李萍心里不爽,小声嘀咕:“也没让你跟着来,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的,着急就先走呗!”
小姨婆听到以后,脾气炸了,说李萍不识好歹,要不是有外甥,她这个外甥媳妇儿啥都不是。
李萍没有怼人,只是翻了她一眼。
小姨就想上来打她,被婆婆一把拉住了。没有撒气的小姨,鼻子又流血了。
这时候,李萍突然有了强烈的尿意,婆婆一时间不知道该陪着谁好了。
李萍觉得自己可以搞定,就让婆婆去帮小姨婆。
旁边的人看见小姨的鼻血止不住,建议婆婆带她直接去看医生,反正正好在医院。
7.
李萍做完彩超出来以后,立刻跑到厕所。
出来以后,没看见婆婆和小姨婆,她给婆婆打电话,问了位置,找了过去。
此刻小姨的血已经止住,躺在一张病床上。
医生开了不少化验单,要检查。
婆婆看了李萍的彩超单子,已经怀孕7周左右,很欣慰地笑了。
小姨婆的检查很快,但是出结果需要时间,折腾了半天,大家都很累,于是李萍叫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小姨婆先抱怨李萍:“刚怀孕就天天打车,这还了得,得花多少钱啊?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接着又数落婆婆:“我就是流鼻血而已,已经习惯了,你非得带着我检查,多费钱啊!”
在小姨婆眼里,钱很重要。
李萍跟婆婆都没说话,任由她一个人唠唠叨叨。
李萍心里盘算着,有孩子了,小姨婆也该搬走了吧!正在她满心期望的时候,一个电话把她的愿望打碎了。
婆婆的医生同学,打来电话,告诉婆婆:小姨婆检查结果出来了,她得了白血病。
这个病的特点就是,治疗需要花很多钱,但是很可能钱花完了,人还留不住。
8.
小姨婆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以后,神情沮丧,抱着婆婆大哭,说自己才50岁,不想这么早死。
婆婆也很难过,抱着她大哭。
化疗和输血,让小姨的钱都花完了。李萍公婆的养老钱也都搭了进去。
下班后,李萍买了果篮,去医院看望小姨。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婆婆无能为力地说:“妹妹,姐姐的钱都花完了,也帮不了你了!”
接着是小姨虚弱的声音:“姐你不能放弃我呀!张扬她们两口子,没有积蓄吗?”
李萍立刻走进去,把果篮往柜子上一甩,不悦地说:“我马上就要生孩子了,钱不能动!”
小姨虽然身体病着,嘴还是那么厉害,她抬起手指着李萍说:“你就是个自私的人,见死不救!根本不配嫁给我的外甥。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本来好心来看她,却闹得很不愉快,李萍气得拎起买的果篮就走了。
一路上感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妹妹,趴在姐姐脖子上喝血,不喝干不撒手。
婆婆也是傻,都快当奶奶的人了,还被娘家人拖累。
可是她转念一想,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影响自己,就随她们去吧!
有一天下班,李萍刚下公交车,突然有点肚子疼,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旁边有一对眉飞色舞的小情侣,李萍看着就心生欢喜,满满的活力。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李萍的注意。
男孩说:“这回你妈该没什么反对的了吧!咱们把房子定了!”
女孩说:“这次应该没什么意见了!”
男孩接着说:“这次咱们很幸运,碰见了这户大妈着急用钱,要不然这么便宜根本买不下来!”
女孩说:“我妈让我把门牌号都发过去,咱们刚才看的是哪间来着?”
男孩说完,李萍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房间号,不正是她家吗?
她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这周边有好几个小区呢。
于是,她问这对小情侣,是要买房子吗?想看哪个小区的。
小情侣以为她是骗子没搭理。
李萍还不死心,跟他们说,买房子尤其是二手房,如果价格太低肯定有问题,让他们多长个心眼。
然后就说出她们家的地址,编了一个故事,说这个房子里有一个女孩曾经自杀,房主这才着急出手。叫她们千万别被骗。
小情侣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住了,李萍知道她的计划得逞了。
婆婆很奇怪,买家明明定金都交了,最后却宁愿定金不要也要反悔,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李萍能做的,只有暂时帮婆婆保住房子。
能不能从吸血鬼小姨的手里逃出来,全看婆婆自己是不是能想明白了。
小姨只想着自己的生死,不管婆婆的死活,一旦婆婆卖了房子,一家人住到哪里?她根本不关心,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钱治病。
希望她早一点看清楚小姨的自私的嘴脸,挣脱亲情的绑架。
不要为了一个不替她考虑的人,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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