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在秦淮河风花雪月船坊前欲说还休的心境

时光倒推近一百年,1923年8月的一个晚上,朱自清和友人平伯同游秦淮河,此时的秦淮河上,夕阳已去,皎月初上,朱自清和平伯在“汩汩…”的桨声里,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之景。

朱自清和友人这秦淮河一游,他以此写的一篇文章让他名震文坛。

他眼里和笔下那时的秦淮河,似平静又骚动,有逝去历史的渲染又有眼下动荡时势模糊渺茫的莺歌燕舞。

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万生园,颐和园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好。这几处的船不是觉着笨,就是觉着简陋,局促;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如秦淮河的船一样。秦淮河的船约略可分为两种:一是大船;一是小船,就是所谓“七板子”。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里面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

他几笔带过,让我们瞬间就领略了秦淮河上最让人流连的船坊,它有着历史的斑斓色彩,也道出了历代游人的情思之处。

我们这时模模糊糊的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如《桃花扇》及《板桥杂记》里所载的。我们真神往了。我们仿佛亲见那时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了。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重载了。我们终于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而又有奇异的吸引力的,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象使然了。

此情此景,此景往往,再没有情怀的男人,在那碧阴阴厚而不腻六朝金粉所凝的秦淮河水前,都会情景交融吧?灯火忽明忽暗,歌声经了夏夜的风撩耳蜜语,使人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幢憬着纸醉金迷。

更别说这时一个伙计拿着摊开的歌折塞向你手里,说:“点几出吧!”

看到朱自清写到这些时,让我联想到,现在社会男人们在娱乐场所,领班走来:先生,点几出节目吧,任你挑选!”……

有又几个男人能拒绝眼前的享乐?浅笑嫣然的面容、莺莺动听的歌声、婀娜如柳的身姿……

那时的朱自清他是如何的心境和行为呢?

当然,他也是凡夫俗子,也非无欲无求之人,但他能坦荡他的凡夫俗子的心境,也能真实拒绝眼前的游戏画面……

我也装出大方的样子,向歌妓们瞥了一眼,但究竟是不成的!我勉强将那歌折翻了一翻,却不曾看清了几字;便赶紧递还那伙计,一面不好意思地说:“不要,我们……不要。”他便塞给平伯,平伯掉转头去,摇手说:“不要!”那人还腻着不走。平伯又回过脸来,摇着头道:“不要!”于是那人重到我处,我窘着再拒绝了他。他这才有所不屑似的走了。我的心立刻放下,如释了重负一般。我们就开始自白了。

此时的朱自清让人看着似憨似纯似羞似涩,呵呵,着实可爱

我说我受了道德律的压迫,拒绝了她们;心里似乎很抱歉的。这所谓抱歉,一面对于她们,一面对于我自己。她们于我们虽然没有很奢的希望;但总有些希望的。我们拒绝了她们,无论理由如何充足,却使她们的希望受了伤;这总有几分不做美了。这是我觉得很怅怅的。至于我自己,更有一种不足之感。我这时被四面的歌声诱惑了,降伏了;但是远远的,远远的歌声总仿佛隔着重衣搔痒似的,越搔越搔不着痒处。我于是憧憬着贴耳的妙音了。在歌舫划来时,我的憧憬,变为盼望;我固执的盼望着,有如饥渴。虽然从浅薄的经验里,也能够推知,那贴耳的歌声,将剥去了一切的美妙;但一个平常的人像我的,谁愿凭了理性之力去丑化未来呢?我宁愿自己骗着了。不过我的社会感性是很敏锐的;我的思力能拆穿道德律的西洋镜,而我的感情却终于被它压服着。我于是有所顾忌了,尤其是在众目昭彰的时候。道德律的力,本来是民众赋予的;在民众的面前,自然更显出它的威严了。我这时一面盼望,一面却感到了两重的禁制:一,在通俗的意义上,接近妓者总算一种不正当的行为;二,妓是一种不健全的职业,我们对于她们,应有哀矜勿喜之心,不应赏玩的去听她们的歌。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种思想在我心里最为旺盛。她们暂时压倒了我的听歌的盼望,这便成就了我的灰色的拒绝。

真的,好真实好可爱好诙趣明理的朱自清,他知道自己也有浊意,但他也能明确自己的心境,端正自己的态度,剖析一切的可与不可,能与不能,是位最真实的君子!

俞平伯倒也更自由洒脱,道出他想,也道出他不可能,出于尊重所以拒绝,“因为我有妻子,所以我爱一切的女人;因为我有子女,所以我爱一切的孩子。”

纵观天下男人,纵横交错,有浊有清,谨以朱自清的真实可爱诙趣明理与之共勉;当然也希望平伯兄的洒脱明理男人们都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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