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被爱者之名

去推理一个人的心路变迁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 如果见证到的,是一个善良的人如何一步步被倒逼着进入深渊。如果将来还有机会与青春算个账,那么之于岳婷而言,那每一步来时的路,都仿佛没有正确的选择。

岳婷的悲剧来自上一代,一个怯弱甚至无趣的父亲,对妻子百依百顺近乎于卑微,而母亲岳慈乖张的性格使得生活在家庭最底层的岳婷无处不是陪着小心。起初你会念叨,这样的严母慈父的教育环境并无不可,但随着岳婷回忆的不断展开,你又会忽然发觉,这个家庭是“病态”的,沉默寡言的女儿、喜怒无常的母亲、卑躬屈膝的父亲,三者之间有数的交流无不是母女二人的争斗,以及岳婷一次次的溃不成军。

父亲教不来勇敢和担当,母亲无法施与爱和信任,孩子的成长定然只有两条路可选——沉默,或者毁灭。

朋友说:岳婷的可怜与可恨一半是听天由命,一半却是咎由自取。因为在往后的岁月里,岳婷继承了母亲的自私和淡漠,因为嫉妒做出伤人伤己的行为,若是自私到底,无情到底也还罢了,岳婷偏又有着三分善心。我们暂且将这种性格看做的软弱,但自利所导致友情溃散、真爱逃离,并不能用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来代替。她的存在更像是“为恶不能,为善不肯”的孤立性格,只能被动地接受信号,友善的,或是嫉恨的,再全部反送回去,所有情感处理的方式都简单粗暴到不像一个青春期里正常的少女。

但这个罪的源头在于其父母的催化,社会教育只能完善一个人的情感认知,但奠基者只在家庭。所以岳婷的错与她的情感方式一样,都是被动的,她无力改变已经既成的事实,哪怕犯的错应该由自己买单,但家庭的罪无可饶恕。

如果说岳婷是生来有罪,避无可避,那么谢静楠就全然是被命运捉弄了。岳婷的沉静、内向、收敛、谨小慎微,是一条明线,过往成长里的记忆让读者不断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瘦弱女生的苍白,而对她的未来已经无法再有期许,而谢静楠的那条隐线则是让另一个生命曾经的鲜艳逐渐暗淡。

谢静楠对人的好是直接而开放的,所以她轻易地走进岳婷敏感细腻的心,并大方地向周围人散发温暖,而这种果决的性格也让她的未来分叉为两条路——果敢、决绝。

如果她没有遇上那个男人,而是从学生时代的天真烂漫开始,对陶杰清多一分爱,那么属于他们这群少年的青春也会多出一片光彩。可伏笔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她对陶杰清说,我不爱你,但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她并没有说,如果她爱了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她不会像对陶一样无意义的刁难和争吵,只能一退再退,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爱情就是人生全部的意义,爱没了,一辈子也就没了。

回看谢静楠的生命,就像是一场唐吉歌德式的战斗,悲壮却注定了失败。谢静楠的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总是在幸福唾手可得时被人迎头痛击,所以果决的人死了,懦弱如岳婷,则继续卑微地活着。

她所爱的左磊,如同一面镜子,照出岳婷所有的不堪,他明白爱一个人却求而不得的痛苦,所以将这份苦转手加注在岳婷的身上,因为他要报复另一个女人,而岳婷,活该爱他,仅仅如此。

我们总是习惯于去伤害离自己最近的人们。因为我们的能力也只限于伤害那些身边的人。

无论是这群少年,还是他们的家庭,都在利用爱的名义施与伤害,因为被爱着是他们仅有的特权,而“特权”这种东西,果真任何时候都有它难以言喻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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