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晴家的条件看起来比曾祥宇家要好不少,水泥铺就的院子北面是一幢面南背北的二层小楼,东南角还有一间红墙灰瓦的房子,看样子应该是厨房。厨房外面靠墙种着一株葡萄树,覆盖在靠墙搭着的竹架上。因为是冬天,只看到满架黑灰色的葡萄藤,还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子。要是夏天的话,这下面肯定是一片荫凉。
整个院子水泥铺地,收拾地干干净净,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曾祥宇鼓足勇气穿过院子往小楼走去,还没走到,突然厨房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找谁?”
曾祥宇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掀开厨房门上的竹帘子走了出来。曾祥宇想她应该就是方宜晴的妈妈,赶紧走上几步,说到:“阿姨您好,我是宜晴的同学,她在家吗?”
中年妇女展颜一笑,说:“是宜晴的同学啊,她和她哥到县里去了,还没回来呢。”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跟方宜晴极为相像,只是嗓音稍显苍老,如果曾祥宇闭着眼睛听的话,肯定会以为是方宜晴在说话呢。
听到方宜晴不在家,曾祥宇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他连忙说:“既然她不在家,那我改天再来吧。”说完就往外走。
方宜晴妈妈侧身拦住了他,说:“你找她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给她传个话?”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曾祥宇,看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曾祥宇还没开口,方宜晴妈妈又接着说到:“她也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先坐一会,等等她。”
曾祥宇红着脸说:“不用了。”心里暗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母女俩做事风格还真像,一个主意才出口,另一个主意又冒出来了。”
他本来想让她把钱转交给方宜晴,转念一想,方宜晴借他钱这件事很有可能她家人还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一下子借给他这么一大笔钱的话,说不定会责怪方宜晴呢。还是直接交给方宜晴更合适。
方宜晴妈妈见曾祥宇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把他送到门口,一边搓着手一边不好意思地说:“你看让你白跑了一趟。”
曾祥宇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心里慌得不行。其实方宜晴妈妈挺和气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慌乱,既想多和她说几句话,又想尽快逃离。这种感觉倒像是新女婿见丈母娘一样。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觉得心里更慌,脸也更红了。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方宜晴和她哥哥骑着自行车回来了。方宜晴一眼就看到了他,猛蹬了几下车子,来到曾祥宇面前,一下子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没想到用力过猛,脚下一滑,连人带车子往曾祥宇这边倒了过来。
曾祥宇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自己扶着的自行车,一只手搂住了方宜晴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住了她自行车的横梁,硬是把方宜晴和她的自行车一起静止在了将倒未倒的状态。
这时候他自己的自行车才“哐”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方宜晴的妈妈也才“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方宜晴在家人面前被一个男孩子抱在怀里,就算她再大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挣脱曾祥宇的怀抱,在地上站稳了,曾祥宇也趁机把她的自行车扶正。方宜晴飞快地看了曾祥宇一眼,低声说:“还好你反应快。”
这时她的哥哥方学文已经把车子停在了他们俩面前,她妈妈也跑了过来,埋怨道:“你个死丫头怎么总是这么着急忙慌的,把妈吓得这会心里还咚咚跳呢。”不等方宜晴回答,她又转向曾祥宇,笑着说:“刚才幸亏你动作快力气大,不然宜晴肯定要摔坏了。”
农村人不太习惯说“谢谢”,方宜晴妈妈这么说已经是非常露骨的赞赏了。曾祥宇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只是凑巧她往我这边倒过来而已,要是她倒向另一边的话我就接不住了。”
方宜晴妈妈还没说话,方宜晴问曾祥宇:“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事?”方宜晴妈妈嗔怪地轻拍了方宜晴一下,说:“这孩子,真不懂礼貌,先让客人进屋喝杯水再说啊。”
方学文去年在集会上见过曾祥宇,虽然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仍然对曾祥宇有些印象。妹妹一见到他就跑了,可见这个人在妹妹心目中的分量还是挺重的。今天再次见到曾祥宇,更让他觉得妹妹和这人的关系不一般,因此也热情地把曾祥宇往家里让。
曾祥宇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我不进去了,就在这和宜晴说几句话就走。”
方宜晴知道曾祥宇在她家觉得别扭,就说:“他不想进去就算了。我们俩出去转转吧。”前面半句话是对妈妈哥哥说的,后面半句是对曾祥宇说的。方宜晴妈妈见方宜晴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和儿子推着自行车先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