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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地山,笔名落华生(古时“华”同“花”,所以也叫落花生),籍贯广东揭阳。生于台湾。
小学五年级课本里的“落花生”,就是许先生很经典的散文之一。
《商人妇》是许先生的一部短篇,讲的是一个被过番南洋的丈夫遗弃的妇人的故事。
鸿渐的女子“惜官”,十六岁嫁给青礁的林荫乔为妻。夫妻在一起四年,感情极好,“从不曾拌过嘴,或闹过什么意见”。
后林荫乔因赌博输掉了店铺和所有家产,为了东山再起,决定到南洋去闯一闯。惜官很支持丈夫,“为他摒挡一切应用的东西,又拿了一对玉手镯教他到厦门兑来做盘费”。
临走时,林荫乔表现出极大的不舍,本已上船,还特地返回与惜官交待:“我到那边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总得给你来信。若是五六年后我不能回来,你就到那边找我去。”
商人重利轻离别,林荫乔离家十年,只来过两封不痛不痒的信,只字不再提让惜官去南洋找他的事。
惜官记得林荫乔离开时的话,便把“所积的钱财检妥”,去新加坡找他。谁知林荫乔在新生意做得极好,却也已另外娶妻。
见惜官去找他,连敷衍的话也不愿多说,便转手把她卖给了已经有五个妻子的印度人阿户耶。
幸得阿户耶的第三妻阿噶利马一直安慰帮助她,教她认字,带给她信仰。这才让惜官从被丈夫卖掉的打击中走出来。
被卖给阿户耶的第二年,惜官生下一个儿子。之后没多久,阿户耶去世了。惜官担心因为她有儿子招到阿户耶其他几个妻子的暗算,在邻居的帮助下逃走了。
逃走后,在一个小村变卖首饰买下一处房子,带着儿子安心生活。又进入学校学习,六七后学问长进了很多,得以在一个村里当教习。
经历那么多,终于过上了安稳而自由的生活。
《商人妇》采用双第一人称的写法,作者”我“,和惜官。关于惜官的经历,全部通过惜官的口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讲述出来。
这样的写作方式,能更好、更直观地站在惜官的角度去真实的体会她这一生,看到她看到和经历的一切。
而作者“我”,又能及时的对惜官的讲述作出回应,帮助读者问出他们想要问惜官的话、发出读者想要发出的慨叹。
看许地山的《商人妇》,很容易想到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同样二嫁的两个女人为什么会是这样完全不同的结果呢?
祥林嫂其实是一个很干练的女人,初到四叔家时手脚麻利,力气大,不怕辛苦。为什么再回来就完全不一样了?阿毛的意外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问题在于整个社会环境对于女性贞洁的变态要求。因为嫁过两次,祥林嫂不能再碰祭祀所有的物事;因为嫁了两次,众人在同情之余开始揶揄她“你最后怎么就从了呢?”
还骗她捐了门槛就能“赎”罪,在死后才不会被阎王剖成两半分别交给两个丈夫。她以为捐了门槛她就可以象以前一样再次成为祭祀准备的一把好手。
但是并不。她最后的崩溃就在捐了门槛“赎罪”之后。祥林嫂其实是死在封建礼教和悠悠众口之下的。
那惜官呢?同样是二嫁,为什么她的人生和祥林嫂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呢。
《商人妇》,其实是一个展示女性力量的故事。
首先,惜官是一个有担当的女子。在林荫乔赌博输掉全部家当后,她没有过多的埋怨,没有呼天抢地的痛苦,只说:“以后可不要再耍钱,要知道赌钱……”然后用“所积的钱财”养家,“镇日出外借钱做资本”;在林荫乔决定远走新加坡时,又“摒挡一切应用的东西,又拿了一对玉手镯教他到厦门兑来做盘费”。
其次,惜官是一个胆大的女子。在丈夫外出十年后,她把“所积的钱财检妥”,出洋去新加坡寻夫。
再次,惜官是一个勇敢的女子。在新加坡被丈夫转卖后,她也曾恸哭,也曾想一死了之。但在激烈的情绪过后,她想通了,“留着这条命往前,瞧瞧我的命运到底是怎样的”。
第四,惜官是一个善良勤奋的女子。到了麻德拉斯,她跟着阿噶利马学习认字。关心隔壁四岁就守寡的小寡妇哈那,和她聊天,给她吃的,安慰她。
正因为她拥有这些品质,在阿户耶死后,她才能在哈那的帮助下,勇敢地带着儿子逃出这个让她身不由己坠入的“牢狱”。
也正因为她拥有的这些品质,她不再依靠别人,兑出首饰,在陌生的地方安了家。
还因为这些品质,她总能遇到善良的人,指点她走向人生的下一步。她才会去妇女学校念书,成为村子里的教习,她终于有了稳定的生活,同时也开启了自己新的人生——开始了不再依附男人,不再依附任何人的真正自由的人生。
在这个故事中,除了作者,惜官一生中得到的帮助基本都来自于女性。那个时代,女性被物化,是私产,是工具。每个女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艰难,但她们都有一颗善良和爱他人的心。她们都是淋过雨的人,总记得给正在淋雨的人打伞。
我对惜官说:“你在那漂流的时节,能够自己找出这条活路,实在可敬。”
“呀!你的命运实在苦!”
但惜官回答:“先生啊,人间一切的事情本来没有什么苦乐的分别:你造作时是苦,希望时是乐;临事时是苦,回想时是乐。我换一句话说:眼前所遇的都是困苦;过去、未来的回想和希望都是快乐。昨天我对你诉说自己境遇的时候,你听了觉得很苦,因为我把从前的情形陈说出来,罗列在你眼前,教你感得那是现在的事;若是我自己想起来,久别、被卖、逃亡等等事情都有快乐在内。所以你不必为我叹息,要把眼前的事情看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