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秋冬的记忆”联合征文活动/“冬之歌”】
生长在北方,记忆里冬天的印象,最多还是雪。
清冷的风扫过光秃的枝丫,枝头轻晃。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客厅,满堂明亮,一片温暖。掰几块普洱,泡一杯清茶。
沉浸在醇郁的茶香里,记忆伸向过往经年,伴着那些年飘过的雪,思绪在苍茫间恣意飞扬。
漫天飒舞的雪花,鹅毛样大,整个村庄早已披上厚厚的银装。
整个院子铺满厚厚的银白。地上、树上、厨房顶、院墙上,甚至院子里那根横贯东西的,细细的晾衣铁丝上,都积上了洁白的雪。
透过窗户,倏忽间,与我家的小狗对望,那刻,它正卧在自己的简陋小窝里,四处张望。大人们都说,小狗浑身毛,不怕冷。然而,对望的一刻,我觉到它的冷,它的窝里没有火炉、没有棉被。
我找爷爷跟我一起,给它的窝里,铺了厚厚一层干燥的麦秆和废弃的棉絮。
狗儿舔着我的手,它的眼睛那般可爱。
那些麦秆和棉絮,暖了它,也暖了我。
记忆飘过童年,映出另一个冬天。
雪后的野外,极目处,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在田野里,一望无垠的覆盖着。田野中间,曲折着一条马路。马路中间的雪,被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压得坚硬,路两侧虽也踩过,还不很瓷实。
这天,是初中放寒假,我骑着自行车,载着被褥,小心翼翼的,在这覆着厚雪的马路上前行。
前方不远处,有个女孩,背着书包,步行,也是小心谨慎的慢慢行进。
我认得出她,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放假回家。不过那时,男生和女生很少说话,我们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因为雪滑,虽然我骑车子,但不敢走快,也超不过她。
一个不陡的下坡处,她走到了路的最右侧,踩到最蓬松的雪上,小心前行。雪路上下坡,更需谨慎。
骑车下坡,车速加快,心慌的捏了下刹车,摔倒随之而来,我滑出了好远,车子滑向路边,被褥散开在车旁。
她回头看我,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没有过来帮我。我一步三滑的起身,扶起自己的车子,艰难的重新绑好被褥,继续前行。
感谢她没有过来帮忙,维护了我十三四岁尴尬的尊严。
此后的人生路上,遇到过更多的摔倒和尴尬,爬起来,继续走,若无其事。
另一个冬天,突然萌动在高中校园,同样的大雪里。
操场上积着厚厚的雪,空中飞舞的雪花不大,悠悠然飘落,触面即化。
在这雪的世界里,全班的同学一起踢一个足球。男生女生一起,用脚踢足球,用手打雪仗。大雪中,奔跑喧闹着,每个人的头顶都冒着热气。
一团雪弹飞来,正中我的右后脑,然后四溅出雪花。顺着雪弹的轨迹,我扭头望去,她已经笑弯了腰,音乐般的笑。她笑着抬眼看向我,一副挑衅的表情,却作势要逃。
蓬松的头发,红扑扑的脸颊,嘴里吐着浓浓的呵气......
那红的脸,那黑的眼,那眉梢的雪,那年少的纯,拨动青春悸动的情弦,裹挟着灵舞的雪,洒落进我的余生,化成冬日暖阳。
南京大雪的天气倒是不少,一场大雪过后,大学校园里,到处都是雪景中玩雪拍照的。
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兀立着几个松树,我们三四个,租了相机,在此拍照。
他浅色棉服,左手插兜,右手轻拉松枝,隔着松枝,黄绿色的军大衣里,我立起衣领,靠向松枝。
“一、二、三”。随着“三”音落下,他松了右手,松枝弹回,枝上的雪花四散。
镜头记录了,我们的青春,那段岁月,朝夕相处。
雪花闪进我的衣领,附到脖颈,瞬间化水,股股流下,冰凉着肌肤,温暖着心扉。
我们有缘在青春时刻相聚,我们有幸一生同行。我们不常联系,却时时牵挂。
醇郁的普洱茶香里,沐浴着冬日暖阳,我思念那些年飘过的雪,我思念此生那雪中的成长。我思念那年幼的善良,那倔强的坚韧,那纯洁的悸动,那一生的真诚。
那回不去的年少,那无法重现的飘雪。我幻想数十年后,漫天雪舞里,我伫立辽阔中,感受着辽阔的纯洁,披着纷扬的飞雪,我归来,仍是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