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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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里山地種蕃薯是好地方,就一根蕃薯秧苗插到田壠上,不用下肥,自己就肆意的伸展了,那藤蔓纏纏繞繞,不斷延伸,青葱盎然.一個月左右已覆盖了田壠,鋤一ニ次草,根部分蘗,根莖就開始長大了.

我曾去守夜,因我們山区那裡野猪多,平时难看见一只影子,夜里就成群的出動,它们嗅覚非常灵敏,早就知道那块田的蕃薯长大了,一到田里,就用那長長的鼻子拱開泥土,专挑大的好的吃,把那還未長大的蕃薯也糟蹋了。

那天,队长安排我去守夜,轮到了也没得推托,这是个不成文规纪,说实话,一夜没得睡是件事,忌讳的是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山上,才十五六岁的人,鬼魅这种事还是怕的。如果遇到一只想跟你拼命的野猪,那可更不是玩的。这不是吗?前不久,村里有个壮汉子,提了支乌统带了二支猎狗去打野猪,真给遇到了,朝着野猪开了一枪,没把野猪打死,倒把这斯激怒了,那野猪强横,反而那支枪给发狂的野猪咬断,人也被拱下崖去。

其实不是野猪怕我,而是我怕野猪。

谁叫你不是个女人,要是,这就可以免了。唉!只能认命。提着个胆,不情不愿的,孤独的自個提着個破鑼,挾着小被單來到山間,日暮了才爬上一座小山,見到山顶上一個用矛草搭成三角形的,約一米高的草棚.心想:这就是岗位了吧,头剛鉆進去.蚊子就一哄而上,扑面而來,我措手不及赶紧掩面,挟在腋下的小被單也跌在地下。

地上潮濕,连矛草都沒鋪,这是不可能睡的地方。这地方如果躺直了,頭腳都在露天,或者头遮住,半身在露天晒月光。充其量其功能只能避雨,哪个前辈蓋的,有远见,真絕! 让我没得偷懶。

不一会儿,各种昆虫奏嗚着,似乎只唱给我听,时而齐唱,时而多重唱,时而独唱,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月光如洗,远近一切都若隱若現,月亮,像个很大很亮的銀盤挂在天上,周围都没人,这是否太浪费了,只给我一人欣赏,那我就看个够。我也不客气,呆呆的望着,似乎可以看見桂樹,看見嫦娥和吳剛在月亮里纏綿......

似乎听到一些㗭㗭嗦嗦的声音,我毛孔直竖,四处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别發夢了!赶紧打鑼,用力鑼鎚一揮,"嘡……”的一響,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這山野太靜了,聲音泛去又蕩回,再慢慢散落在樹樅里。

本來想瞌睡,這下子全惊醒了.接下要大聲吆喝,怎麼叫呢?喊不好人家以為我叫救命,這可沒人教過.亂叫別人以為精神病.想了想;“嘿啰……”又不是唱歌,不行。“嘿喲......."還是不行.突然靈機一動;"呼儿唉喲......巴扎嘿!”順手拈来,一吼而出,這句好!絕句!符合形勢,把锣一敲,匡噹!.“呼儿唉喲......巴扎嘿!”就這樣喊了一個夜晚,那野豬果然怕了,那一夜,連個影子都沒有.我知道;它怕的不是我,而是那“呼儿唉哟”和“巴扎嘿”的意思。

我们那裡的蕃薯真的是好吃,有紫心的、紅心的、黃心的數不清.有綿軟的,有松甜的,可當甜品,可當飯吃,可以養人,亦可喂豬.你可能问我是否開玩笑!暴殄天物,這么好的東西喂豬?是啊,我們都叫那些豬是資產階級豬.我們人做得半死,吃的竟跟豬一樣.因我們那裡山地多,種蕃薯容易,所以我們的豬也有這種高級享受.有時肚子餓了,我也溜到豬圈去,在廚房里挑個蕃薯慢慢吃.這已經見怪不怪。

还有蕃薯葉炒菜,還是個佳餚,現在的城市里更是珍品.總之,蕃薯整身都是寶,只要土壤里稍給水分,它就茁壯生長,象我們年青的生命;雖在艱苦的環境里,匍伏在地下,我們也堅強的生活過來.并讓自己生生不息的生命結出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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