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无法忍受老张在讲台上激情洋溢唾沫四溅的发表着有关《国际货币汇率稳定与我国外交出口的关系》这类答案显而易见的无聊演说,于是,翘课在影音店听张学友《黑与白》专辑收录歌曲,手里还拿着美国朋克乐队绿日的《American ldiot》专辑的卡带。
排队结账时剪着同款郭富城发型的老板用着极具妖娆的姿态“姑娘,再来盘周杰伦卡带吗”,嗯,长着许冠英的脸。
“不了,谢谢”
“真的挺好的,可以考虑听一下”
“他太年轻了”
“.…….”
我恨不得把脸埋进大衣领口里。
走出影音店,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屏幕上印着“今天你别回来了”,备注宋希。我加速往十八巷赶去,我知道宋希妈妈又来了,那个贪得无厌,乌烟瘴气的坏女人。
我不太会用某些形容词去剖析一个人的本色,看穿一个人的想法,所以我最感谢的还是发明“坏”这个字眼的人。“坏”是所有污浊的领导者,那就是宋希妈妈。
我从未见过这样令我倒胃口的母亲。
我站在距离出租屋门口还有四米的电话亭旁,看着地上狼藉的杂物以及时刻从门口飞洒出来的生活物件,都是宋希的。我没有继续往前走,我无能为力的站着。
我能听到里面疾言厉色的对话,和上次一样。
我猜测里面此时上演的场景应该是宋希妈妈在翻箱倒柜的想找出宋希每个月那薄弱的六百块工资,无疾而终后开始破口大骂,最后与宋希相互缠绕,相互撕咬。
“你以为这个脸蛋是谁给你的,现在你倒是好过了,我呢?钱在哪?别逼我动手。”宋希妈妈扯着尖锐的嗓音,阴阳怪气。
“你有种就打死我,好看的脸蛋是我的,人老珠黄才适合你”宋希平静的就像在打包搬运死尸一样。
“不孝女,好啊,我成全你,让你去和太平间里的朋友相聚”
“那我先谢谢你”
里面的声音开始削弱下来,我知道,一会再见到的宋希又是满身淤青了。宋希自然不是她那160斤硕大体型母亲的对手。
我开始有点难过。之后我看到那个女人走出来,她看向我,路过我。
“都是一样恶心晦气的东西”对着我说
我看着她下垂的眼角,松弛的皮肤,乌黑的眼袋。我没说话。
我快速往里走,从地上捡起所有宋希的东西,然后进门,关门。
宋希看到我时,眼神错愕“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你给我发短信了吗?我有点困就回来了”显然我是底气不足。
我脱下大衣,从鞋盒旁边的木箱里取出医疗用品,在宋希身边坐下。她看着我,我没提起任何十分钟之前看到的听到的失望对白,我知道如果我问了,她会告诉我。但我没开口,我只是静静的帮她把脸上的,膝盖上的,手臂上的血迹清理消毒再涂抹上红药水。
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或从我的嘴里说出那句“你还好吗?”,我认为那是巨大讽刺的一句话,没有人愿意在痛苦绝望的深渊徘徊之时,笑着对你说句“没事”。那很小人。
她点起烟,在烟雾缭绕里低笑“你真是个好人”。
那就是了,在往后宋希的短暂生命里,我是唯一对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