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功初成五灵动

楚君城再一次梦碎隐雪阁,天地之大,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只能靠着漫无目的地疾跑来逃避残酷的现实。

在无休止地狂奔了两个多时辰后,他的体力和内力都已消耗殆尽,换作平时早就累瘫在地,但悲恸之下他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只想着尽情发泄内心的郁愤,凭着强硬的意志力死撑着。

正所谓不破不立,在他内力无以为继,就要油尽灯枯随时可能猝死之时,归元功的无上功效应激而生,以天地五灵之气为源,奇迹般地催生内息自丹田源源不断产生,并随奇经八脉游走全身。

不仅如此,他在生死边缘的历练使得他的内功居然突破了上限,原来只容得下溪流的气海,如今充盈到可纳百川,极大提升了武道潜力,完成了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一大飞跃。

这一切内在变化楚君城自是不知,只觉得初时沉重的步伐变得越来越轻快,到后来疲惫全消,通体舒泰。他不禁遣怀长啸,啸声响若天雷,席卷旷野,惊起栖鸟无数,声势竟已不在吴飞扬的虎啸山林之下。

待得胸意尽抒,楚君城的情绪平静下来,反思道:“冥冥之中我成为归元功的唯一传人,身负家国重任,怎可以一己私情而置苍生大义于不顾?若就这般消沉下去了,如何对得起以命相托的陈谷主?还有师父、卫师兄、老花、戚将军、梦醉,他们都在等着我,我绝不能自暴自弃!有句话雨兮倒没说错,从此不必再对她有任何牵挂了,正可以放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楚君城那颗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心又重新迸发出昂扬的斗志,前路也变得敞亮起来。

他回到苏州城南门,见时候尚早城门未开,便在边上找了一僻静之处打坐调息,将周身游走的真气逐一收纳,重归气海。直到这时他才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气海似乎变得无比磅礴,已能积聚得下数倍于己身的精纯真气。凭借归元功源源不断提供真气的特效,不出一年半载,自己的内功就能有数倍的提升,而常人达到同样的水平就算勤修不辍也需要一二十年。

楚君城好不容易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忙照着经文上的吐纳之法又将体内真气运转了几个周天,直到东方既白城门开启方才进城。

趁着大清早街面上行人稀少,楚君城使出本门梯云纵的功夫攀上客栈二层,从客房窗口翻入,稍作梳洗,换上原来的衣服,便下楼和掌柜结算了房钱,取回兰亭前往李亦晴住处。他在苏州的心愿已经了结,只想着快点把兰亭还回去继而北上去寻马三保。

兰亭认得回家的路,知道主人就在前方,一路跑得飞快,用不了半个时辰已到李府门口。楚君城刚要叫门,却看到紧闭的朱漆大门上多了几个沾满泥污的脚印,泥巴还未风干,显然是不久前有人粗鲁踹门时留下的。

楚君城知事有蹊跷,立马翻墙而入。前院一片寂静,秩序井然,没有发现可疑迹象。他猫腰贴着屋墙继续往内院寻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书斋方向传来一声怒斥,竟是李亦晴的声音!

“李姑娘深居简出,又是女孩子家,不会有什么仇人。难道是……糟了!”楚君城想到一件事,心不禁砰砰乱跳,也顾不得动作太大暴露行藏,大步奔向书斋,所幸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人阻拦。楚君城进入内院,闪身躲到一座假山背后观察里面的情况。

一看,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书斋前,李亦晴背倚房门,持剑而立,在她的面前,十几个猎户装扮的人挺着长矛将她围住,不时发出哇哇的怪叫声。另有一个看似头目的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正虎视眈眈地审视李亦晴。他的身旁插了一把寒光森森的长刀,样子和中村正裕的兵刃相差无二。

楚君城心下了然,眼前这帮人和之前自己在苏州东郊遭遇的敌人是一伙的,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倭寇!

楚君城想起壮烈殉国的杨益之等人,顿时怒从中来,眼看倭寇人数不多,正待现身,却听那头目用一口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小姑娘,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地把戚斌的下落说出来,我就饶了你这一回,否则,你那位仆人就是你的下场,嘿嘿!”

“看来戚将军已经成功脱险。”得知戚斌无恙,楚君城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又为罗姨担忧起来。

李亦晴长剑一挺,喝道:“无耻贼子,快把罗姨放了!”

“哦?看来你的还是选择主仆一起来伺候我们大和武士,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哈哈哈!就让我亲手揭下你的面纱,看看是何等花容月貌。”那头目肆意狂笑着站了起来,拔出长刀跃跃欲试。

“你!”李亦晴被他的污秽之言气得不轻。

不能再等了!楚君城一声轻啸纵身而出,越过倭兵,挡在了李亦晴身前。

“楚公子,你明知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何必以身犯险?”看着突然现身的楚君城,李亦晴的语气里既有幽怨,又有几分惊喜。

“救命之恩,万死难报,何况只是区区几个倭寇。姑娘且在一旁歇着,看我如何对付他们。”

楚君城环视错愕不已的敌人,朗声道:“你们害不害臊,一帮男人围攻一个小姑娘,还有脸自称武士?”

那头目怒道:“八嘎,你的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是谁?哈哈,你们倒底是眼瞎还是心瞎,你们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啊?你……你是戚斌!”头目回过神来,握刀的手有些发颤,“好啊,中国有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找不着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戚斌,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为我弟弟报仇!”

“等等,你弟弟是谁?看你喜欢引经据典,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冤有头债有主,动手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叫中村正树,舍弟就是被你杀死的中村正裕。”

“噢,原来是他啊。正裕正树,想必你们爹娘也希望你们能成为玉树临风的君子,哪知道长大后成了侵人国土的强盗,真是大大的不孝。”楚君城洒然耸耸肩,“也让你死个明白,你弟弟确实命丧戚斌之手,可我却不是你要找的戚斌,在下不过草莽间一介布衣。

你们这帮蠢货中了我的李代桃僵之计尚蒙在鼓里,还在傻傻地寻人。不过中国还有句古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弟弟的仇,我接下了,找我清算便是。”

楚君城转身对李亦晴说道:“烦请姑娘借佩剑一用。”

李亦晴没多想,把剑交到楚君城手里,轻声道:“小心。”

楚君城报以一笑:“多谢。”

宝剑入手,质感轻盈,楚君城见剑身纤细修长,剑锋清冽如水,泛着幽幽蓝光,竟是一柄绝世好剑,讶道:“姑娘这口宝剑俊得很啊,可有名字?”

“大敌当前,就你还有心情闲唠。”李亦晴白了他一眼,但旋即还是作了回答,“我给它取名晴雪,取意于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

楚君城虽然没听过说这个作品,但李亦晴既能以妇孺皆知的《兰亭序》作为马名,想必作为剑名的《快雪时晴帖》也是传世之作。

“此剑轻盈灵巧,正适合使快剑,晴雪二字再贴切不过。”楚君城一振宝剑,内力传到剑身,晴雪和以铮鸣。神兵在手,楚君城信心倍增,傲然道:“你们一块儿上吧。”

倭兵听不懂汉话,没搞明白楚君城的意思,不过从对方的脸上可以看出极度的不屑。众人觉得武士的尊严受到了羞辱,无不火冒三丈,纷纷扬起长矛冲了过来。

楚君城不慌不忙,捏了个剑诀,待敌人冲近,挽起数朵剑花,使出清风剑法迎敌而上。在晴雪剑的威力加成下,清风剑法配合迅捷的身法,说不尽的优美,如朔风卷起千层雪花在人丛中飞舞,点点寒芒似万树枝头梨花绽放,只有飞溅的鲜血才让人从美好的臆想中清醒过来,认清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战斗。

众倭兵都来不及举矛格挡一下就被晴雪剑收了魂,转眼间死伤殆尽。这下子,不独身后的李亦晴看得目瞪口呆,连楚君城自己也呆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手中的晴雪剑只是收割的利刃,真正让清风剑法发挥威力的还是内功,普普通通的武当派入门剑招用归元功使出来就显得威力十足。

中村正树看着满地尸首,倒是非常硬气,握起长刀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中村正树明知不是阁下对手,也要成全作为武士的尊严!”

“噗,你这算哪门子玉,分明是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别玷污了我们的先贤语录。只不过今日我不想再伤人命了,赶快放了被你们掳去的那个女人,我就饶你不死。”楚君城一下杀了这么多人,虽说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倭寇,但好歹也是人命,难免心有戚戚,想着只要中村正树能放还罗姨就不再追究了。

哪知中村正树并不领情,狞笑道:“放了她?哈哈哈,此刻她正在我们驻地快活着呢,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走呢。”

“住口!”听他言语轻薄,楚君城勃然大怒,一招清风徐来直刺过来。说是徐来,可在中村正树看来却是雷霆一击。他们原本离着十步远,哪里知道楚君城说出招就出招,一个箭步人就瞬间杀至,慌乱间只得侧身翻滚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杀招。

楚君城不待招式使老,变招为风起青萍,刷刷刷连挥三剑,剑气平地而生,如影随形地贴着中村正树。

中村正树挥刀奋力挡下两道剑气,已是黔驴技穷,第三道却是怎么也避不开了,右腿实实地挨了一剑,顿时鲜血淋漓,站立不稳。楚君城顺势挑飞他的长刀,一剑抵在了他的胸口,只需轻轻一送就能将他轻易了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关在哪里?”楚君城厉声问道。

中村正树毫无惧色,直视楚君城,冷笑道:“呵呵,就算我告诉你,你救得了人吗?你真以为你的身手天下无敌了?太幼稚了,不过井底之蛙,还没见识到我们军中几位绝世高手的厉害。”

楚君城猛然想起那位百丈外差点九箭置自己于死地的神射手,知他所言非虚,心生怯意。

中村正树见自己说中了楚君城心理的薄弱处,不由得意,干笑道:“哈哈哈,怎么样,怕了吧,可惜后悔已经迟了。你和我军结下了深仇大恨,不管你是不是戚斌,今后我们都会不计代价地追杀你,直到你痛苦万分地死去!”

“后悔?啧啧啧,真可笑,死到临头还在痴人说梦。我站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保家卫国,俯仰无愧天地,何悔之有?就算不幸战死,自有忠义士埋我尸骨,继我遗志,何憾之有?哪像你兄弟二人,客死异国没于荒野,沦为孤魂野鬼。”楚君城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一番义正辞严的驳斥让中村正树无法辩解,只能借由武士道精神撑起最后的倔强:“今日一战我是败了,输得心服口服。弟弟啊,哥哥技不如人,不能为你复仇,有辱中村家族的颜面,愿以死谢罪!弟弟,你别怕,哥哥这就带你回家。”话音刚落,中村正树把胸一挺,晴雪剑贯胸而入,脑袋随之耷拉下来,进气少出气多,眼看不活了。

楚君城叹息道:“可惜你们兄弟俩,空有剑术,不得剑道,最终双双死于他乡。死前我最后再送你一句中国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古之人不余欺也。”说罢把剑一抽,中村正树的身体随之倒下,软软地瘫倒在地,就此气绝。

收拾完倭寇,楚君城倒转剑身,将剑柄交到李亦晴手里,夸赞道:“姑娘这把晴雪剑着实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珍品,锋锐无比,不沾点丁血腥,在下可算开眼了。姑娘可否告知其来历?”

李若晴把它收还入鞘,答道:“这是李家祖上重金觅得的家传宝剑,只可惜我是女儿之身,武艺低微,传到我手里不能物尽其用,闲置很久了,直到今天才得以出鞘一试。”

“闲置?估计这位大小姐是拿来和书画一起挂墙上当装饰了,简直暴殄天物。”楚君城心道,又怕引起李亦晴不悦不敢明说,毕竟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书法上,宝剑对她来说兴许还不如一副珍贵的书帖重要。

“对了李姑娘,这伙倭寇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李亦晴回想起之前的事,仍然心有余悸,说道:“今早我在书斋练字,突然罗姨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打着手语说外头有恶人闯入。我和她前往大门一看究竟,才走到前堂,这伙人就已经翻墙进来了。

罗姨为了保护我冲上前和他们搏斗被抓了去,我见势不妙跑回书斋去取晴雪剑。他们倒也不急着抓我,而是从外到内逐屋搜查,最后把圈子缩小到了书斋。

本来后院还有一个小门,不过钥匙在罗姨身上,我走脱不得,只得据屋死守。再后来他就出现了……”李亦晴指了指中村正树的尸体,继续道,“他告诉我,这段日子他们访遍了苏州城所有的大夫,终于得知我曾救下一位身负重伤的明军将领,一路寻到这里,威逼利诱要我把人交出来。”

楚君城看着楚楚可怜的李亦晴,感动地说道:“可你最终还是没有妥协,宁愿自己受难也不愿出卖我,我又欠了你一份恩情。”

“哼,你少得意,若不是你刚好赶回来,说不定我经不住他的恐吓就把你给……给卖了。”李亦晴说到后面,声音已是细不可闻。

楚君城心里暗笑,李亦晴处处施予恩惠却偏偏口是心非,女孩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可想到被抓走的罗姨,他再也没心情说笑,沉声道:“李姑娘,你就没想过让我去救罗姨吗?只要你开口,纵有万难,我也会去一试。”

李亦晴摇首道:“我固然想救人,可是正如中村正树说的,倭寇人多势众,还有好几个顶尖高手助阵,让你去救人与叫你去送死有何差异?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只盼罗姨吉人天相。”

楚君城突然忆起一事,心凉了半截,急道:“不好,我怎么这么糊涂。李姑娘,马上收拾行囊,我们快离开这。”

“敌人不是被你全部歼灭了吗?”李亦晴感到不解。

“别忘了先前带走罗姨的贼兵,他们知道这个地方,随时会带人前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姑娘在苏州城可还有家人?”

李亦晴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有些悲戚,低头道:“早些年爹爹因为一场恶疾病故了,母亲思念过甚,没多久也随他去了,只剩下我和罗姨相依为命,可如今……哎!”

“对不起,让你伤感了。姑娘若是不弃,就随在下前往金陵暂住一段时日吧。我在那里有一位朋友,他会将你妥善安置,而且他人脉宽广,得他出手相助,罗姨就有希望了。”

听说有人能救罗姨,李亦晴自是没有意见,爽快应承道:“那就有劳楚公子了。还请稍等片刻,容我收拾下行囊。只是……如果就这样走了,这满地尸首怎么办?”

“这个容易,等我们到了镇上,托个人去报官,就说发现倭寇踪迹,官府自会前来处理。眼下时间紧迫,请姑娘快速收拾,我去外面看着,你好了就到大门口汇合。”

“也只能如此了。”李亦晴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斋,于她而言,最贵重的东西都在这里面。没多久,李亦晴提着两个包袱出现在李府门口,楚君城早已在那候着。她惊奇地发现,楚君城身边除兰亭外还多了一匹马。

看到李亦晴出来,楚君城笑着迎上道:“我料到倭寇不会徒步前来,就在府外四处转了下,果然在河边发现了倭寇留下的马匹,于是顺手牵了一匹过来,否则我们就只能同乘一骑去金陵了,哈哈哈。”

李亦晴不是没想到同乘这件事,只不过生死边缘顾不得男女之防,这下被楚君城说出来,一下子羞得双颊绯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失落感。

没等来夸奖,反而让她“莫名其妙”地生气,楚君城有些摸不着头脑,无辜地吐了吐舌头,默默翻上马背。李亦晴将大门上锁,最后凝视了一眼宅邸,跨上兰亭,冷冷地对楚君城道:“走吧。”

楚君城知道她还在生气,哪里还敢再多话,寻了金陵方向,纵马在前开路,李亦晴不急不缓地跟在后头。

二人闷声不响地行了一段路,李亦晴从后赶上,开口打破沉默:“喂,呆瓜!”

“呆……瓜?”楚君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联,还朝四周看了看。

“别看了,就是叫你!”李亦晴没好气地说,“我问你,这次去隐雪阁抢婚,结果如何?”

楚君城把手一摊,苦笑道:“如你所见,孤身而往,孑然而归。”

“那还不承认自己是呆瓜?明知不可能而为之,不是呆是什么?”李亦晴继续数落。

“去不去虽然结果是没有什么差别,可过程迥异,至少现在我已然能够放下。”

李亦晴听他说得轻巧,一脸狐疑之色,说道:“哦?都说世间诸多苦难因求不得而生,又因放不下而不止,你又是如何在短短两日之内做到的?不会是强作欢颜装出来的吧?”

楚君城看向天空,淡然一笑道:“佛家的说法确实蕴含很深的道理,那几天我也经历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但是人啊,生于天地之间,渺如沧海一粟,不过是无尽时光中的匆匆过客,一念天地悠悠便觉宠辱皆忘。人生际遇更是百转千回,不是凡人可以算尽,到头来,不过尽力而为四个字。不留遗憾,不负本心,便能放下了。”

“尽力而为……”李亦晴一字一顿地默念这四个字,望着马背上楚君城洒脱不羁的身影,不由得痴了。残酷的命运并没有磨灭掉他的斗志,反而让他涅槃重生,悟性和意志晋入一个全新的阶段,开始真正成为能肩负起家国重任的人。是欣喜,还是忧虑?这一点,恐怕李亦晴自己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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