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抽烟，老实说还是没戒掉，那会儿伸手从收纳箱里拿香水，碰到了火机，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了，没有犹豫。
身上的玫瑰味儿和烟草气息互相纠缠，混在一起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低头在手臂上闻了一下，觉得有些眩晕的迷醉。
突然想起从前看过的电影，忘了叫什么，只记得混世大盗和风情女杀手，机关算尽用过筹谋，最后两个人奄奄一息，互相拥抱着死去。
明明前一刻还把匕首子弹送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啧，真有意思。
风过来，把烟头摁灭，信手弹进了楼下的垃圾箱，摇摇晃晃的回寝室。
芦丹氏的香水都深得我心，不论是柏林少女还是林之妩媚，又或者是孤女怨、银霭鸢尾。
不是很喜欢偏清甜娇美的少女香和恋爱香，偏爱木质调与东方调，还有一些中性香。
譬如广藿、沉香、玫瑰与朗姆酒，雪松、苦橙、香根与藏红花，再或者麝香、檀木、烟草与白兰地。
我亦沉迷此类，就好像之前坐在摩托车后座，也喜欢头埋在男生的背上，去闻他身上机车夹克的皮革味。
人中毒的时候，很一大部分都没得救。
最近沉迷于琢磨各种玫瑰香，尤其对欧彻斯特的长号玫瑰惦记上心，无人区玫瑰与沙漠玫瑰也跃跃欲试，广藿香与玫瑰的结合真是太让人迷醉了。
肤浅的说，这个世界上大抵是没有几个女人不爱玫瑰的。
小女孩向往它鲜艳芬芳、光彩照人，成熟女人眷恋它风情万种、张扬娇媚。
而我爱它赤裸裸的美，也爱它锋利外露的尖锐。
然而自身出门很少用香水，平时打扮也是，工装裤帆布鞋，披头散发的妆也不化，再喷香水便总觉得有些辜负了这份精致，于是多的时候都是买回来放着，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在房间枕头喷一点，然后看书，然后睡觉。
大概与出门不怎么化妆的道理一样，用香也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出门半个月，碰到了很多人，有非常好玩的那种，也与故友相逢，毫无征兆的，异地他乡，住处相隔不过三两站。
总是对懂礼貌知分寸的人两分偏爱，不白费我半夜出门，坐三十分钟的车去见一面，便也坐下来，讲一些零零碎碎的话，一杯福佳白缓慢吸喥，四目相对，两个人一起笑。
凌晨四点半的兰桂坊没有夜初的灯光狂乱、乐声震动，疯狂了一夜的人都疲了，四五成群跌跌撞撞的从这个幻觉岛屿回到现实中去。
于是大堂里安静许多，音乐也温柔许多，在这种气氛最浓郁的时候彼此交流，说话时也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平时会流于言表的情感。
“脱离了最熟悉的圈子，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境地，人会表达一些平时根本不会讲出来的东西。”
“因为没有顾及，这一刻是自由的。”
他笑言，于是同样笑着赞同的点点头。
这种境况就如同制香时不同原料的碰撞催化，而后化学反应激发出不可预料的气味。
柑橘清甜，鸢尾馥郁，而胡椒辛辣，广藿苦涩，肉桂檀木还有豆蔻沉香。
也许前调冲撞浓重，而下一刻便是后调的温柔沉迷，再或者就是纯粹的干净温暖，美好阳光。
千万种搭配便有千万种芬芳，遇到千万种人，千万种交流，便会有千万种了解。
酒快喝完的时候，他说走吧，便起身，走出光色恍惚的酒吧，迎面有风，和水珠，原来已经在下雨了，互相告别，化进大道上的车水马龙，继续流散在城市的某一端。
出租车上看陌生城市最后这一刻的夜，雨水打在窗户上，同远处高楼大厦上的绚丽霓虹晕成一团一团模糊的光圈。
三分酒意，支着头回想与他人交谈时所看到的眼睛、笑容、细微的小动作和他某一刻的神情。
自顾自笑了，这种感觉就像留香过后的那一点缱倦、温缠，不断的叫人去追寻残存的些许蛛丝马迹，猜度这其中添加的，到底是雪松的冷冽，还是乌木的沉苦，千回百转，又说不定是藏在之后的麝香醇厚。
又自然而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的气息，是深得我意的那一种，再后来到底是没忍住，去问了牌子，暗暗的放在预购列表里。
香水同人相似的地方大概就在于，都复杂多样，都神秘难测，诱使着好奇心不断的去探索其中的成分，试图通过一点一点的分辨去了解，去剖析。
很多时候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和他的穿着一样具有个体的表现性。
如果再有选择的话，大概会做去一名调香师，浸淫于社会和作坊，沉迷于揣测人心，也沉迷于琢磨香气。
如果你来，或许我也可以为你调一支。
End.
文/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