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些事3―爆米花

《老陈杂碎汤》系列

1981年,我出生了,那年的10月听说有雪。

1981年到1990年的十年岁月里,我经历很多场大雪,那时候的雪格外的多,格外的大,天也是特别的冷,我的童年因为经济的原因没有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满是高科技陪伴,做为农村的小破孩我们却是在最原生态的乡下无忧无虑的成长。

首先不能拼爹,因为老爹最硬手的家伙就是锄头和铁锹,不能提供奥迪和路虎,就是撞了人也不怕,更不能拼娘,娘的不动产就是飞燕缝纫机,给我缝制一个书包背着上学。。。

总之一句话,小的时候不知道家里烙的葱花油馍就是必胜客的披萨标配,不清楚哈根达斯的冰淇淋会那么贵,闹不懂麦当劳的汉堡,没想过肯德基的炸鸡腿。。。。这些东西离我们太远了。

我们吃啥?我们吃爆米花,黄灿灿的香喷喷吃在嘴里甜在心里,自家地里的东西,还缺啥?

农村的农历8-9月就是地里玉米收获的季节,掰掉外面的皮,留少许叶子,再辫成一串麻花辫,于是院里的树上和墙上就密嘛的挂满了玉米,经过一个月好天气晾晒,玉米的水分就完全的挥发了,变得焦黄干脆,我们的每天留着口水期盼的好日子来了。

村子里在这个早上热闹了,因为根叔来了。吃不起泡面,买不了双汇,喝不了营养快线,但是根叔一来就足以秒杀这些坑爹的垃圾食品了。

根叔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头上戴着个黑礼帽,腰里别着个旱烟袋,油亮亮的,根叔是外乡的,据说没有老婆是光棍汉,也有人说他有女人,后来跑了。我们这些小破孩才懒得管根叔的风花雪月之事,我们操心的是根叔这次来拉的破架子车放的零碎工具。

现在的高配置是电动车窗,电动车门,倒车雷达,根叔的高配置是火炉子,玉米花膨化器,牛肠大布袋,手摇鼓风机,根叔的日子就是这些神器相依为命。

根叔一来我们这些小伙伴早撒脚回家报信了,堪比微信传播的速度传遍朋友圈,不大一会,男女老少有的提着袋子,有的端着碗,提着大茶缸里面装着玉米就来了。谁来的早谁先,以后以此排好号,也有加队的,吵闹一会总归平静下来了,都瞪着眼瞅着根叔。

根叔每年都是在村子的正中开阔地上安营扎寨,这回和往常一样,点上一袋烟。我们都围在他的破架子车跟前仰着脸看他,根叔的架子车早都破的黑明了,轮胎磨损的也不舍得换新的,就用白布条子缠着,我们孩子都认识他,他吐了一口烟,用烟袋指着说:

孬蛋,你那鼻涕快流嘴里啦!

叫孬蛋的小伙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豁的门牙,抬起破袖子左右两下就把鼻涕就搞定了。

歇足了劲,根叔开工了。先把炉子选好地放下,铁皮炉子是自己弄得,然后把车子上煤炭到出来开始生火,农村到处都是干木材,这些不用根叔动手,我们早就帮他搞定了木材。用火柴点着,火着起来,上面压上煤炭,接着把手摇鼓风机对着炉子底开始吹风了,摇风机的活都是抢着干了,时间不大火就生好了,根叔开始把膨化机架起来来,牛肠布袋有两米长,前头是用破轮胎做的园口结实耐磨,后面是用布袋缝的,后面留口一根绳子栓着。

都已近就绪,就开始了,把玉米倒进机器里,机器有容量限制,到好玉米再倒进几粒糖精,那样出来的米花是甜的,当然甜的要加钱的多一毛钱,几乎都是选择甜的。盖上盖子,封紧了放到炉子上转动方向盘开始加热了,机器的顶端有个气压表,到气压了就算好了。

根叔的烟瘾很大,抽了几袋烟看了看表,停了风机,再停少许,把机器从炉子上架下来,放到牛肠口袋的前口处,这时候胆子小的都会捂住耳朵,根叔一看安全了,用脚一踩阀门,冬一生响,白烟生气,黄灿灿的,香气益人的米花就穿进了布袋。

烟气还没散,我们早就一拥而上,钻进布袋大把抓起来,主家大声吵骂也不管用了,也顾不得吵骂了,赶紧抓过布袋套住底端,解开绳子往布袋子里到了,一般来讲不管谁的爆米花都会损失一二的,孩子们的馋劲上来了,还能当?

骂归骂,大人还是会撑开袋子笑着让后面的人请吃,我们就守着根叔和爆米花机器不愿离去。。。。

根叔的生意忙的不可开交,一家挨一家一直到天色已黑了,人才慢慢散去,夜深了,看不见了,根叔就算下班了,忙了一天,做下来,息了火,抽袋烟,摸出两饼子,喝点水算是犒劳自己了,装好了钱袋子,根叔就收工了,借着夜色向家回去了,明天又是一样的。

坐在凳子上,大口的抓着爆米花往嘴里送,这是童年最好吃的零食,吃的满嘴冒泡,也心甘情愿,当然了,如果当年有韩剧肯定是更舒服了。。

现在走到街上偶尔回听到冬的一生响,在城市的偏僻街道还有一些做爆米花的人在传承这这一个生计的手艺。现在的爆米花更高级了,什么奶油的,巧克力的,都是用高科技做的,再也没有那梦回心底的一声响了。

爆米花,一个时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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