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封了小城,高速不通,深夜,热上梅菜扣肉,一瓶汽水,喝起了人生

  因为将近二十天前,联系了某电影公司,审我的剧本。过了责编,主编,然后是总编。总编手里稿子太多,或者其它的原因,将近二十天了,还没有结果。所以忐忑的心,无法宁静。

  今日伊春,小兴安岭,汤旺河镇,暴雪。

  这风卷着雪,走在路上,直打脸,裹挟着内心的不宁静,简直是痛快。看到地,一处迷蒙。而我,在街上,深一脚,浅一脚,在白色的世界里,走着走着。

  下午四点来钟,想要睡一觉,然后继续出去散步。然后,一觉醒来,六点半了。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捡纸壳男爸爸找了小老婆,带着一个孩子,穿着白衣服,没看清脸。然后这小老婆,看上我了。

  这梦做的,天地辽阔,曲折刺激,堪称一绝。这许多年,能做出这样的梦的情景,不多见。

  睡眼惺松的,想六点半了,有点晚了,要不要再给捡纸壳男打电话,一起散步。本是是他打给我,他显然是因为雪大,路不好走,所以没有给我打电话。

  犹豫中拨通了捡纸壳的电话。这家伙竟然答应出去散步。

  在二十度的略冷的气温中,快速穿了衣服,然后到了不远的他的五楼。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嗑了一小把瓜籽,然后二人出去散步。

  路上,捡纸壳男不停的默迹说下雪,不该出来,又说天冷。他走得慢,我催他。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是慢性子,却坚持每天捡纸壳赚钱。他没工作,没老婆,因为智力残疾,加减法都学不会,汉字只认得三分之一。但是,他不是一般人,可能继承了他爸的当过官的优秀的基因。所以,聊天时,反应特别快,擅长说双关的话,擅长撒谎骗别人,而且从来不上当。举个例子,如果你给他吃一种药,他会想到这药不一般,不寻常,会有危险。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的吃药时的自保意识,不如他强烈。

  我走路快,痛快淋漓,不像他慢性子。

  本来这风雪中,我快速行走,渲染的诗意,被他走得慢,拉成了一种比较粘滞的感觉。

  我向前望了望在雪中燃烧着的灯火,看着后面他因为个矮小步移动的慢速度,再看看到空的风卷着的风雪。我心中稍有些焦灼,但也释然了。

  是的,我释然了。释然了,才能领略这风雪的独特风情。所以我喜欢在雪中漫步。而捡纸壳男,并不懂得这风情,所以他不喜欢在雪中走路。

  不过,他对歌曲的痴迷程度,却超过我。年轻时,我也痴迷歌曲,能听出感觉。现在淡了,不过坐在电脑前,还是听那些昔日的,现在的,好听的歌曲,有艺术感觉的歌曲。他则不同,好多好的艺术歌曲,他听不懂。经常听一些垃圾歌曲。

  这就是世界。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以自已独特方式看到的。然后沉浸其中,或不能自拔,或者淡定处之。他就是活得相当淡定的人,而我,也还算淡定吧。所以我累,心累。

  与我渴望自已作词作曲的歌发行,渴望自已写的电影剧本,能拍成电影,然后出名不同,他没有这方面的渴望。

  他的渴望,是在女人上。他说如果一辈子没碰过女人,会感到遗憾。我以前肾阴虚,肾火拱得大脑不得安生,也这样想,也天天想着女人,脑子静不下来,干不了任何事。后来,肾部阴阳平衡了,我就成了圣人。我对女人依然渴望,但能做到收放自如了。有一点,但不那么浓烈,刚刚好。

  我现在所有的激情,发泄在了文学,歌曲创作上,电影剧本能投拍上,对女人,相反淡了许多。

  现在我跟捡纸壳男要走大绝一公里不到,然后到那家新开的较大型的超市。小城二万人口。我一来是去买黄瓜。因为高速封了,黄瓜进不来,中心地带的超市,黄瓜应声涨价到七块钱一斤,他家因为地处稍偏,所以没有涨。

  等我进了超市,两个漂亮的,让我魂牵梦萦的女收银,均不在。长得不错的老板娘在呢。

  我买了黄瓜,去老板娘那交钱。老板娘似乎瞅了我几眼。可能是因为刚剃了短头,帅气了许多。

  买了黄瓜以后,捡纸壳男在外面,我们往回走。

  走在风雪的路上,就想,那两个漂亮的女收银。我原来一直以为,这世界,对异性的渴望,我是绝对的强烈的。其它人,反而比较淡泊。但观察捡纸壳男,我反而想,那两个女收银员,面对我,尤其是如果面对我剃了头,如此帅气的容颜,她们难保不夜里想起我,并且心烦,无法自拔。

  这就是人生啊。总有一些东西,想要得到,却不得满足。所以心里空虚,孤独,放不下。

  两个女收银,捡纸壳的放不下,是异性,而我,是写歌写剧本,出名。

  迎着风雨,走到家里。

  迅疾切了黄瓜,然后,切了干豆腐,用在网上买的油泼辣子,一拌。这油泼辣子是南方人常用,我北方人没听过这东西。吃起了,味道稍有些冲,不过还好,比单纯的辣椒油,味道增加了许多。吃着不错。

  然后,躺下玩着手机,歇着。

  歇够了,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拧开一瓶在网上买的荔枝味的大连汽水,然后,把窗外冻着的在网上买的梅菜扣肉切一块,再加几片肥肉,然后用锅里热了。

  菜热好了,然后搬了櫈子,然后,拿着花卷,就吃了起来。

  这大雪的天,窗外,大雪纷飞。屋子里,灯火通明,然后,吃着梅菜扣肉加肥肉,吃着花卷。那感觉,一下子提上来了。

  从早晨到现在,所有的思绪与感觉,掺合着梅菜扣肉的味道,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心里是安静的。

  这时就想起了简祯那篇著名的雪夜柴屋。

  文中写道:把父母赐我的名姓,还给故乡。

山川曾经濯我面目,我终究不能以山为冠、以水为带,做一个樵夫钓叟。

此时,我仍是无名姓之人,寻找安身的草舍。天地如此宽宏大量,我终会找到自己的卧榻。

春花锦簇,让少年、姑娘去采吧!这世间需要年轻的心去合梦,一代代地把《关雎》的歌谣唱下

去。不管江山如何易容,总会有春暖花乱,这是江山的道理,它必须给年轻的心一处可以寄托的

梦土,让他们毫不迟疑地去寻梦中人。

那荒凉的感觉,我做为生长在森林里的人,做为每天冬天,时常下雪的小兴安岭的人,我能感觉。我还能感觉到那份孤独。

  最后,要说一下捡纸壳男最近的略微的惆怅。

  因为那家新开的较大超市,漂亮的女收银,是他小学同学。他们在小时候,是同桌。然后,天天结伴放学。然后,女的胆小,他要送她到家,然后自已再回家。

  他们小时在林场。

  那是多么令人美好的回忆,不过,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脆弱。

  上了初中后,女收银不大搭理他了。至现在,那天,我们第一次去那家超市时,那女的瞅了他两眼,二人并没有说话。那两眼意味着什么呢?无法解答。也许我的大连汽水与梅花扣肉的味道,也许这窗外的风雪,能够解答吧。

  人为什么要惆怅呢?人间真的有情吗?

  试想,那女收银,事隔三,四十年以后,再与捡纸壳笑着说话。那样的剧情,是怎么样的令人动容,令人感慨千万,甚至于我不写成电影剧本,都对不起这样的发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就是,不能说话。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女收银,天天与捡纸壳男说话,又能怎么样?世界到底是孤独的。每一个人,最终,都要孤独的离开。

  写到这,已是要淋然泪下了。窗外,风雪还在继续。明天会稍小一些,不过还要继续。

  耳机里,放着姜育恒的那首多年以后。

  为什么,经过多年以后,所有的过与错,无法解脱。为什么,经过多年以后,得失的过程,如此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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