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小孩（四）

暑假时间，我主要的工作是放鸭。

我每天用两个大竹笼子把20多只鸭挑到河边去放。鸭子在河里找食时，我就在田里拔水草，洗干净了再带回家给鸭吃，母亲说鸭子吃得多才能长得快，长大了以后才可以下蛋。

经常和我一起放鸭的是村上的小萍，我们两个很要好，放鸭也合作得很好。有那么一次，我们在河里游泳，把鸭子抛九霄云外去了，惹下了麻烦……

田里的早稻还没完全熟透，农民准备的晚稻秧苗已经有两三寸长了，黄的稻，嫩绿的秧苗，好一派丰收在望的田园景色。

我和小萍游泳玩得不亦乐乎时，忽然记起，我们的鸭不见了。如果鸭跑到稻田里吃点还没成熟的稻子，算不了什么大事情，要是跑进了秧苗田里，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啦！我们顺着河的下游找，果然在一片秧苗田里找到了鸭，它们在那里得意忘形地戏嘻，秧苗已经被鸭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在没被人发现之前，我们尽快把鸭子赶进竹笼，挑着往家的方向跑，心里又怕又急。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是我们隔壁村庄，遗憾的是，我还有几只鸭掉队了，找不到，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部分鸭挑走再说。我和小萍没跑多远，就被秧田的主人拦下了，他挑走了小萍的鸭，之所以没为难我，是因为我掉队的那几只鸭落在他手里了。

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敢回家，我把鸭藏在别人的猪圈里，再回去找秧苗田主人要被扣留的鸭。小萍回家找了她母亲来，经过协商，我们要把被鸭弄倒的小秧苗一根根重新栽好才可以。那可是大工程了，那么大一片秧苗呢！没办法，干活吧！小萍母亲让她把鸭挑回家，说关那里要热死的，我那几只鸭还是被扣着，因为没有大人来帮忙。我不敢找母亲来，就和小萍母亲在秧田里干活。她一边干活一边骂我，还说以后让我离她家小萍远一点，尽带她干坏事……

小萍母亲像征性地栽了一会秧就扭着腰走了，说秧苗这么短，根本不会被鸭弄坏，过几天长高就好了。主人拿她没办法，因为鸭已经先挑回家了，可是我跑不了，那几只鸭还扣着呢！我再回过去干活，中午了，非常热，我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的。我苦着脸再去找秧苗主人要鸭，他不给，说一定要找大人来把活干好才行。中午也是吃饭时间了，许多人围着看热闹，我一急就嚎啕大哭起来，说他欺负我，别人早就回家了，只留我一个人干活，就看我小孩子好欺负呢！农村人大多善良，都说算了，別为难小孩子，况且大晌午的，栽的秧苗也不好，万一把小孩子晒到中暑也麻烦。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我哭得更加厉害了，心想，这时候不趁热打铁就真的是傻瓜了。

秧苗田主人把扣留的鸭还给我了，我把鸭挑回家时，家里人都已经吃好午饭了，我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姐姐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又干啥坏事情了，这么迟回家吃饭……”

“滚，一边去，下次你去放鸭试试……”我白了姐姐一眼，她不想晒黑，最害怕去放鸭。我也怕她继续问下去，母亲知道了会打我，就避开她，找邻居家的哥哥，邀他傍晚一起去钓田鸡。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就被我不声不响地瞒过去了，后来父亲去村委开党员会，听别人说起，想到我那次回家那么迟，就问起来，我老老实实地交代，因为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三个月了，父亲没有追究，只是说以后遇到事情要回家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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