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降温


农历十月廿八,在香港,我们还开着空调睡觉呢,狮子的校服还是短袖短裤。

根本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季节——入秋了没有?入冬了吗?——我穿着吊带裙坐在桌前,十分迷茫。

终于听说要降温了,风似乎生了些筋骨出来,天阴沉沉,打算下雨的样子。

天一冷我们就来打边炉吧!我这么想着。

前半生都不爱吃火锅的我,近来仿佛转了性。谁让我有那么些喜欢吃火锅的好朋友呢。

和朋友炉边围坐,袅袅水汽里的笑脸真让人舒服啊。

可惜吃不着羊肉煲。

在我心里,只有深圳蛇口那一家羊肉煲才叫做羊肉煲。因为每年冬天,与知交好友去吃的必定是那一家。

因为疫情,我又要缺席了。

很郁闷,却仍旧不想在香港另寻一家来解馋——全香港,没有哪一家解得了那样的一种馋。

天要冷下来了,好朋友们你们快去吃吃喝喝相聚欢笑吧,我只能陪你们“云吃”啦。

能相聚的日子就要尽情欢聚,这样的事情不要等。

只是“听说”要降温而已,恩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好看的本子送到了,要和她亲手做的可露丽、司康、流心饼干、胡萝卜蛋糕一起寄香港。

这是我们之间小小的冬日仪式。

天冷的时候,被惦记的感觉很暖。

昨天朵朵爷爷联系我,说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关于他如何对待朵朵的,很想再看看。

我秒懂。找出来发过去,老爷子开心得不得了。

朵朵现在每周留校一天,周六晚上到家,周日下午四点返校,高二的学生娃能分给爷爷的时间太少了。

远在故乡的爷爷,在一天冷似一天的冬日里,一定想念尤甚吧。

而我格外想念身体不舒服的妈妈。

虽然有妹妹在旁无微不至地照顾,肯定是放心的,心疼的感觉却让人没着没落。

同在一座城市里情同母女的好友,在每天新增七八千病例的疫情恫吓之下,也拖着长久不曾见面。

我们是中过招的人,多了些免疫力,又天天到处乱跑,不知是否带菌——万一害得老人家沾染上了,怎么好呢?

于是那家说了好久的极品煲仔饭,沦为了空洞的约定。

有很多想念藏在心里,也被想念,暖在心里。

冬天就是这样一个会让温暖愈发鲜明的季节。在南中国,因之尤其短暂,更惹人怜惜。

在冬天,很多的紫荆花开,很多的紫荆花落,满城芬芳里,海波摇摇,牵念深深。

今年的圣诞大假,香港与海外是全线畅通了的,我们却偏偏最想回去。

宁可隔离也想回去,宁可忍受抽签的焦灼与失望也想要回去。

可是,就算能回去,团聚的日子还剩几天呢?

回去,如今竟成了一个不敢想、不敢说的词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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