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一、生与死像携带隐喻的谜语

在还有一部分盈余时，她决定暂时停下来稍微做个休整。心虽然是雀跃和激荡的，但身体却提出了抗议。一路的风尘露宿体力消耗还是比较大的。头发枯燥，脸和手都粗糙了不少，嘴角也长了燎泡，休息不能避免。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住宿的地方，然后把自己扔到床上，随即陷入睡眠。

即使梦中，还是一刻不停地行走。有时轻装上阵，有时是背负沉重的背包，路像是永远走不到头，曲折盘旋，转头又回到起点。有时身处水中，变成一尾鱼，水草缭绕，向前游弋，猛然又被冲下深漄，一直到潭底，不能露头。或者在山颠，放眼辽阔，天空触手可及，又像长出了翅膀，一跃而下，风从耳畔掠过，如此清晰，草木河流尽在身下，飞翔就在眼前。

现实和梦境不能分清。

被窗外的车笛声叫醒已是下午。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身体又被重新激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马路上三五撑伞的人走过，车辆稀疏，灰蒙蒙的天空，视野无法远及，新建的楼房和陈旧的青砖灰瓦毗邻，偶尔一两处红色的彩钢瓦屋顶像是一块补丁，醒目刺眼。一座典型的北方小城。

雨后，有些清凉。马路边小吃店飘出的食物味道，一下子生发出许多烟火气。心，有些沸腾了。看到路边打伞老太售卖的五颜六色的香囊和手工制作的粽子，猛然察觉已到端午。

自从母亲去世后，端午已经忘却。一家中弟弟和她都在五月出生，而母亲也逝于五月，生与死像携带隐喻的谜语，需要参悟，需要时间。

对于与人的情感而言，她始终是疏离的。有时是淡漠。虽然情感是个人私密的体验，不能否认，很多时候情感却需要表现给别人看。世俗的生活里需要大量的情绪去填满。在这方面，她一直是匮乏的。

所有的价值观都是自建和零碎信息的拼凑，与外界连接出现断层时，要投入大量时间来修补。暂时的跨越和逃避后期花费的精力更大，这是生活给予的经验。

和很多走过的地方相同，这座城市需要记住的只是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