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月亮归你了

很小的时候开始看《武林外传》，有时候这个频道放两集，有时候那个频道又放两集，不知不觉里，我好像看完了前八十回，又好像有些情节接不上，后来不管是从哪一回看起，都像是旧事重提。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简单地认为不过是一个喜剧而已，会让人笑的东西就是开心的吧。

后来开始知道佟掌柜前前后后说了很多人生的大道理，只不过很少有人认真听。

到现在，我开始有各种各样的条件有机会把《武林外传》从第一回看到第八十回，我不必再等着固定的时间和台序，我不必再纠结今天还有多长时间看电视，甚至可以想看哪一回就看哪一回，可以倒放和快进，我突然发现我和那时的笑点不同了，也会觉得那个人有点可怜呢，甚至开始向往，如果那也是我的江湖。

今天无意看到的第七十四回，我想我看了这么多年的《武林外传》，终究还是在别人的剧本里，回忆自己的过去。

这一回的主角很少见地给到了李大嘴，就是那个九代单传的李家沟的厨子。他又丑又懒又穷，江湖术士骗了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不过玄铁菜刀，不识字还钻牛角尖，那个心心念念的蕙兰，还是在最后让编剧安排了一个和别人的结局。

我记得，后来老白有湘玉，秀才有小郭，无双好像也快找到了归宿，小六去了京城，只剩下他一个。我渐渐觉得，编剧是故意的，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纵使一个最好的结局已经在七十多回的时候有了个差不多的样子，但他，还是不得不承担那个遗憾的角色。

柳星雨因为一个误会以为同福客栈有宝贝，趁着李大嘴在屋顶上喝得醉醺醺，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说大嘴给过她承诺，要娶她，她就装作是一见钟情了，就一定要嫁进来，然后找机会迷昏所有人，再去找那个藏在客栈里的宝贝。

于是所有人都觉得李大嘴走了桃花运，那么好的姑娘送上门，哭着喊着什么都不要，就要嫁给他。但他始终无法做决定，是因为那个在很久之前就出现却也很久没回来的那个蕙兰。最后柳星雨假装上吊，他最终乖乖就范，做出那个可能自己从来没想过的决定，娶她。

李大嘴：来，吃苹果，呵呵。

柳星雨吃苹果的当会儿，李大嘴拿起削出来的苹果皮吃起来。

柳星雨：你怎么吃皮啊？

李大嘴：以前都这样，我娘吃苹果我吃皮。

但那本来就不是什么爱情，他没有走桃花运，他从一开始就是棋子，执棋的人怎么会爱上手上的棋子呢。不管他是慢热还是其他的什么，别人都已经醒过来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了，只有他还想着柳星雨和自己在一起已经很委屈了，不让她在厨房帮任何的忙，但她也不过只是去众人的晚饭里下迷魂药。

李大嘴：你，你就逛逛街看看戏，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只要不干活啥都行。

柳星雨：你不怕把我宠坏了？

李大嘴：你嫁给我本来就够苦的，你说我再逼着你干这干那的日子还咋过呀？

柳星雨：没想到你还是个模范丈夫啊。

李大嘴：啥模范丈夫啊，我要真是个模范丈夫我就多赚好多好多钱，我让你想买啥买啥，想穿啥穿啥。

柳星雨：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啊，就挺好的了。

最后所有人都假装被迷魂香迷昏，但柳星雨还是没有让妹妹动手，还了所有找到的银两。老白说，放你们一马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偷来的东西都还回去。柳星雨对他说，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这么说，他总是被发好人卡，所有对他的肯定之后，一定会接上一句我们不合适。我知道他后来为什么会盯着井里的月亮，你看，月亮好是好，就是一碰就碎了。

他在柳星雨假装离开的时候，给了存了很久的十八文钱还有干粮，好像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多数的我们也是如此，给别人出意见的时候说了很多，到了自己却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如果我是你，最后明白从头到尾不过一场骗局，明白这一切的逢场作戏都不是因情而起，明白你说了不会回来又说后会有期，明白动了不应该动的情，说了很多真的话，但最后还是没有你。

李大嘴：哎，你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柳星雨：不会了，你挺好的，不过不合适我。

李大嘴：你不用说那么诚恳吧，呵呵呵。

柳星雨：你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我祝你，早日找到惠兰。

李大嘴：希望，也祝你一路顺风，干粮你拿着，啊。（给她一包干粮）

柳星雨：又是干粮啊？

李大嘴：啊，对，（从腰间抽出玄铁菜刀）我这还有把菜刀，我已经身无分文了。也就这个还能送得出手。

柳星雨：我又不是厨子我要它干什么？

李大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留个纪念。

柳星雨：我有纪念品，（从包裹里拿出苹果）从来没有人给我削过苹果，你是第一个，我希望不是最后一个。

李大嘴：肯定不是，要不，你也拔根头发给我留个纪念？（柳星雨正欲拔，李大嘴拦住她）哎呀不用，跟我开玩笑的，呵呵呵。

柳星雨：嘴哥，我偷过东西，我觉得自己的东西不干净，你跟我来，你看那个月亮，它是我最宝贵最干净的东西，归你了，后会有期。

大嘴说你不用说的那么诚恳是因为希望她说她会回来，给干粮是因为大嘴说过，咱穿的跟不上，吃的管够。 给菜刀是因为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送给自己所爱的人的啊，就应该是自己最好的。不用拔头发了，保护好自己，要等到下一个帮你削苹果的人。

柳星雨之前一直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真话，要嫁给他是骗他的，到厨房要帮忙是骗他的，唯一在最后，那个月亮，是真的送给他了。柳星雨是飞贼，常年赶夜路，她说，这么多年就月亮陪着她，小时候，她一直觉得月亮是跟在她身后的。

那故事的最后呢，没有最后了，这就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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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个月亮归你了，如今的你又走到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