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只是当时已惘然(一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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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事,究竟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陈曦摊在地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又被体温烘干,他也懒的起身去洗澡。他要面对的困境就像他挥拳击打的沙袋,他是捶不扁,打不烂的,自己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它也只是晃两下就迅速恢复了原位。

如果不是因为我,简宁哪里有这些事情要承受呢?是我害了她!凭什么她要受自己父亲的威吓,妈妈的冷语,小姨的狠话呢?甚至还挨了打!我有什么脸再去见她?她为什么还要见自己呢?说好的让她幸福让她快乐呢?她甚至连个电影都没有办法安安静静地看了!陈曦的心里打了无数的死结,想起这些就痛苦不堪。他在健身房发呆的王伟过来,告诉他简宁没有看完电影就走了。他心里一下子仿佛被掏空,他还在想要不要争取和简宁说几句话。刚才看到简宁的背影,简宁似乎又瘦了。

王伟劝他不要再纠缠了,人家男朋友宠的什么似的,根本就没自己闪展腾挪的空间,是呢!郑光明给简宁的是光明,能安慰简宁的现在只有他,而自己给简宁的却是黑夜,什么晨曦,只是黑夜一样的绝望。

他翻一个身,脸贴着木地板,然后一动也不动,寂静中手机忽然响了,显得格外刺耳。但他还是懒怠得去接,随便它,接了电话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不接电话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除非是简宁的来电,可是简宁早就拉黑了自己,无论是电话,还是微信现今都联系不上,又怎么会是她呢?她和郑光明在一起,会渐渐忘了我吧?记住我又有什么用呢?就为的记住这痛苦的滋味吗?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澡的时候,顺手翻开手机,他就后悔得要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竟真是简宁的电话。那时简宁靠着落地窗正喝得微醺,情难自已,他如果接了或许就会听到简宁许多的心里话。

他纠结是不是再拨回去,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自己会不会吵了她。他试着发了两条回信,却都石沉大海。打开微信,加好友,却也是杳无回信。

沮丧极了的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想杀了自己,心里却又见了一点光亮,仿佛一个在大海里漂游的人看见远处的灯塔。

无论怎样她还是理我的,他想,所有的不开心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爬起来去洗澡,万一简宁要见自己,自己不能真成了有味道的人,那简宁就真的走了,被自己“熏”走的。

接下来的一两天,给黑子帮忙的间隙,黑子他们就发现陈曦总是会盯着手机发呆。手机铃声一响,无论做什么他都会立刻停下来掏出手机来看,但每回看后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失望。

有关陈副县长家的公子哥实习期间放着千娇百媚的陈局长家的千金不爱,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带孩子的离婚女教师,然后两位官太太跑到学校兴师问罪,把那个女教师暴打一顿的传闻,早就轰动整个县城。陈曦这几个小弟兄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儿,只是谁也不敢问他,如果是平时,他们见到陈曦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早就和陈曦闹欢了,现在却都装作看不见。背地里他们问黑子,黑子说陈曦的人品你们还不知道吗?陈又曦早就和他分手了,有了自己的男朋友,陈曦再谈一个也正常啊!至于谈一个什么条件的,那可是陈曦自己的自由。至于陈曦妈和又曦妈跑到学校打人,那是根本没有的事,不过是吵了两句。这样说了几回,也就没有人再问了。

有一天陈曦正在帮着人清点买的瓜子糖果和烟酒,黑子跑过来告诉他,他妈妈来了,在外面等他。从他知道爸爸妈妈私下里要求简宁和自己分手,他就和父母大吵了一顿,离开了家,重新又住回健身馆,在那以后他还没有和父母联系过。他答应一声,磨磨蹭蹭往外走,现在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妈妈,除了简宁离了婚带个孩子,自己和她不合适,她又能说什么呢?

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争斗往往是以父母的失败而告终,因为孩子始终是父母的心尖子,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到了父母这里就是龙卷风。白洁终归是惦记儿子,最终来找陈曦,她知道陈曦心疼自己,无论多生气当着外人也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果然陈曦还是出来了。母子俩个站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一时竟都无语。

儿子又瘦了,下巴青青的一层胡子茬,眼角眉梢写的都是不开心。白洁看了心疼不已。

“小曦,今天晚上妈妈做你爱吃的糖醋鱼,你小姨和你舅舅也过来。咱一家子好久没有聚了,你还想吃什么?和妈妈说。”白洁笑着说。

小姨已经教训过自己,舅舅也是,现在这姐仨是又要三堂会审吗?陈曦想着,一抹苦笑就浮上嘴角。

“妈,黑子家这两天忙,我忙过这一阵再说吧!你先回家吧!”陈曦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你别来找我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回去。”说完他转身要走。

“小曦,”白洁拉住儿子,终于还是说,“你不要这样抵触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都是过来人,有些弯路你们看不出来,听大人的话就可以绕过去。难道你非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吗?有那一天你不是要疼死爸爸妈妈吗?你说爸爸妈妈不理解你,可是你又理解爸爸妈妈多少呢?”

陈曦沉默,皱着眉不说话。见陈曦这样,白洁又接着说,“简宁是个好姑娘,可是她和你不合适,别说你们有爱,所有的爱最终都会是柴米油盐,看看爸爸妈妈你就知道了,你以为爸爸妈妈当日就没有爱吗?你爸爸从前也是把我放到心尖上的,可是一旦结了婚,海市蜃楼就成了钢筋水泥,爱是会淡的。如果有一天你们的爱淡了,你怎么和简宁相处?怎么和她的女儿相处呢?你想过没有?一旦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之间会不会闹矛盾?你们会不会因为孩子的矛盾而闹矛盾?小曦,和你说实话,单单她有孩子这一条,你妈就过不了这个坎儿,这些你年轻你考虑不到,不算什么,我和你爸考虑到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吗?”

“妈——”陈曦终于忍不住了,“你和爸爸不具有代表性,更不能代表我和简宁,鞋子穿在我的脚上,舒服不舒服不能用你穿鞋子的经验来教育我,我现在不强求你一定要接受简宁,也请你别强求我一定要接受你的观点。”

“好,小曦,我们先不说这些,”白洁摆摆手制止住陈曦,“即使我们同意又有什么用呢?简宁说了她有自己爱的人,她和一在云南的做投资的商人关系暧昧,你小姨说人都住到她家里去了,你还对她死缠烂打,你这是什么行为呢?你是爱她还是毁她呢?”

陈曦犹豫了一下笑了,他笑得很无奈很凄凉,“妈,既然简宁已经有自己爱的人,她最后也不会选择我,那你哪里用的着这样担心,这样兴师动众呢?最后的结局不还是你最想要的那一个吗?”说到这里,他情绪低落极了,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样子,简宁或许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了。“你先回家吧!我过两天再回去。”说完就要走开,忽然手机又响了,他忙不迭掏出来看。

却是陈又曦的电话。

自从王啸宇来了之后,陈又曦就很少再来电话吵自己了。前两天和王啸宇一起吃饭的时候,王啸宇说林静也已经出院,已经没有什么事,过两天他打算带着又曦去自己家也见见自己的父母,顺便也出去散散心。现在自己和又曦也开始考虑毕业后的去向问题,他的父母还是愿意又曦能去自己老家,自己的父母可以帮忙安置,但如果又曦不同意,坚持在这里,那他就尽量做父母的工作。不过又曦的爸爸妈妈也支持去自己的老家,除了自己家是南方大城市,还因为自己的父母可以帮助安置更好的单位。听了这些,陈曦的心里一宽,毕竟又曦和自己一起长大,他当然愿意又曦有个好的归宿。

只是又曦的电话内容,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又曦哭着在电话里喊着小曦哥,说她把安安给弄丢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曦不信自己的耳朵。

“小曦哥,我把安安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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