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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之把车停在高速的应急车道上,也不顾地上看不见的厚厚灰尘,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抽着烟发呆地看着头顶的无尽星空,很久才会等到一辆车寂寞的飞驰而过。

只有远离工业革命的乡下,才能看到和奥克兰一样的美丽星空。一块长度视野也望不到边的黑色绸缎上点缀了无数闪亮或暗淡的宝石,数万光年外前发出的光穿过冰冷的宇宙,见证这片大地上一个个生命从出生到死亡、从辉煌到落寞。

陈安之突然回想自己短暂的前半生,发现可供自己深刻回忆的竟然没有,仿佛一个浅睡的梦,醒来只有一星半点的片段。

刚回国第二天晚上就收到云梦的消息,澜蝶第二天结婚,陈安之马不停蹄地立刻加满油往郑州赶。

买了五包烟已经抽了一半,油箱的油已经快见底了,要在下一个服务区重新加满,还好离郑州不到二百公里了。

陈安之把头靠在胳膊上,头昏昏沉沉地,眼皮也在打架。趴在双腿上休息了一会,摇了摇沉重的头发动车子继续赶路。

在早上三点到了郑州市区,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休息一会。进了房间陈安之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衣服裤子袜子赤身裸体的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有些烫的水从上而下的冲击身体,恢复片刻的清醒。

这些年的四海为家,渐渐的渴望有一个避风的港湾,能够安心的让自己卸下铠甲。年少的一腔孤勇也被时间冲刷得干净,只有自己偶尔回望来时的路,一个孤独的少年站在原地望着远方默然不语。都说放弃年少喜欢的东西表示成长,可是未曾想过那是我们的青春啊。 拿起叠好的毛巾擦拭头发,然后裹着浴巾坐在白色椅子上,给云梦打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很多人交谈嘈杂的声音,。

“学姐!”陈安之和原来一样热情地率先打招呼。

电话接通额那头没有人回应,一阵风声之后响起了刘云梦的声音。

刘云梦的声音透露着疲惫,“学弟,你到郑州了啊”

“嗯,刚到,想着跟你通个电话。”点上一口烟,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有零星的灯光坚守着。一切都在夜的无声安抚下睡得正香,准备精神充沛地迎接美好的一天。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刚才在澜蝶的婚房里太吵了。刘云梦咳嗽了一声。

“学姐辛苦了,有时间休息一会吧,我先睡了。对了,学姐把你们的位置微信上发个定位给我吧!”

你要过来?刘云梦疑惑道,看着澜蝶所在的房间门心里琢磨不透陈安之,不是说好直接酒店碰头吗?

“嗯,过去一趟,跟着车队到酒店,你再接我上去吧。”陈安之熄灭了烟头,平静得说道。

“好,早上八点半车队出发,那我挂了就给你发。”

“麻烦学姐了,我睡了。”挂点电话陈安之就拉上窗帘,手机设好闹钟充电,从椅子上跳到床上裹上被子安静入睡了。

七点钟的时候闹钟响了,陈安之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摸黑按了床头的开关。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然后出门在楼下唯一一家开门的包子店填饱肚子。没有吃晚饭就出发了现在异常的饥饿,点了两笼小笼包一碗稀饭下肚。

打开手机按照刘云梦发的地址查看了距离,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循环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烟不离手的习惯也暂时改掉。所有车窗大打开,风呼啸猛烈得吹着头。陈安之就感觉心里说不的空,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像一架飞向天空的纸飞机一去不回。到了刘云梦发的位置,进到路口就看到了排成一排停在路边的车队。陈安之关好车门,走到车队马路对面靠在树下戴上蓝色的医用口罩,点上一支烟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看着对面。

统一的黑色奔驰s300,一尘不染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每辆车头的后视镜系着红丝带,车窗上贴着手工精心剪得双喜字,中间新人坐的车盖上是一个用鲜艳红玫瑰组成的大桃心

对面建筑四楼的一个窗户向外传出人们欢喜的笑声,各种起哄的——亲一个!亲一个!极为合拍。

“看,对面老徐家的那个漂亮姑娘出嫁了真热闹!

“是啊,郎才女貌!

杂货铺的老夫妻站在一块望着对面看地聚精会神,陈安之狠得吸了一口烟,直到喉咙再缓缓吐出眼雾弥散在空气里。

不一会西装革履的伴郎和白色长裙的伴娘簇拥着中间笑容满面的新郎和新娘走了出来。英姿飒爽的新郎比新娘高了一个头,简单的寸头,脚步稳重抱着新娘往婚车走去,时不时低下头沉溺得看着新娘说话。新娘则双手紧紧地楼着新郎的脖子,把头埋在新郎温柔的胸膛上笑得甜蜜。刘云梦手里抓着澜蝶的拖尾跟身后一起上婚车。

陈安之看到最前面的车开动了,立刻丢掉烟小跑穿过马路,打开车门跟上最后一辆车前往酒店。

一路上一边集中注意小心翼翼跟上车队看红路灯,一边脑子里在回放刚才的画面。曾几何时自己也幻想过这样幸福的场景,怀里抱着的也是那个漂亮的姑娘。从未牵过的手和没有吻过得唇、一个悬空的拥抱,丢在河南边境的小城之中。没有难过,没有不忿,多年之前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情愫被无数个日夜磨灭干净。

陈安之从驾驶座走到后座,拿起一个袋子打开,换上一套崭新的西装。

换完了一会刘云梦就走了过来敲车窗,陈安之打开车窗走了出来表示准备好了。

云梦上前挽着陈安之的手臂,陈安之笑着夸云梦今天真漂亮,云梦白了陈安之一眼,差点所出口的“今天结婚的又不是我”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进了大厅上了二楼陈安之目光左右扫视一遍,大概有三十桌亲友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你来我往的敬酒

云梦和陈安之穿过大厅来到舞台的旁边,陈安之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心跳扑通扑通的,握紧的手心也全是汗,一生如此紧张的时刻屈指可数。陈安之大口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脸上保持着微笑,脑子反复过待会自己要说的话

徐澜蝶和徐山河正背对着两人对着一桌,许澜蝶拉着自己走过去熟络的介绍自己

许澜蝶盯着安之礼貌一笑,散发主人翁的善意与欢迎,打趣说:云梦,这就是你突然冒出来的男朋友啊?

“是的啊,跟你家山河可不相上下哟!”云梦假装得意的回答,同时朝山河看了一眼。

“那还不赶快介绍一下。”山河接着云梦的话,抓着酒杯打量安之。

云梦先介绍了徐澜蝶和徐山河,然后介绍陈安之。陈安之一言不发只是笑着应和,盯着两人背后的墙壁,不想太过于明显的看澜蝶,用余光努力的仔细的看清楚澜蝶的样子。

洁白的低胸婚纱,高盘着的黑色长发。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有淡淡的红晕,和婚车上的玫瑰一样的鲜红色嘴唇,长长的睫毛保持着微笑。脖子上戴着一串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蓝宝石,美丽动人惊艳眼球。

陈安之看着徐山河,心里却在回忆刚才看到徐澜蝶的模样。那张从未如此近距离欣赏的脸,记忆中模糊到只剩轮廓。

“来,喝一杯”新郎接过一杯旁人递给的白酒随手又递给了陈安之,给云梦倒了一杯酸奶

陈安之接过酒真诚地许澜蝶说着祝福的话,“祝这么美丽的新郎和如此帅气的新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干脆爽快

敬完酒许澜蝶挽起婚纱搂着徐山河开始走向下一桌,徐山河对徐澜蝶悄悄说,穿高跟鞋腿疼不疼

目送许澜蝶的背影越走越远,陈安之起身走向门口,刘云梦也随即跟了上去。

酒店里都是浑浊的热气,外面吹起一阵清新的凉风,陈安之感觉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这风吹着真舒服!”陈安之笑着刘云梦说。

刘云梦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安之说道:“我怎么从头到尾就看不出你半点悲伤呢?好像是旁人见证了一场婚礼。”

陈安之回道:“每一天都在迈向死亡,所有人其实这辈子相见的日子并不多。你看我们在大街上、地铁上、商场里遇到的陌生人,有可能转身就是一辈子。我虽然现在也在后悔当初年少的莽撞。可是当我一个人单相思徐澜蝶很久之后。我发现她没有了我以后也要生活下去,而我彻夜难眠之后她并不知道,何必苦苦放不过自己。残余喜欢,无所期待。”

如果没有看到她穿上婚纱得到幸福的时刻,那我肯定会很多次偶然间想起她就难过,夜里梦里也会梦见她的模糊的背影,心里惦记她一辈子不得安宁。”

“对于前任最好的尊重就是当你死了。你看,我现在居然就忘记了她长什么模样了。”陈安之嬉笑地看着李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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