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之道,不在刀锋--毛姆《刀锋》读后感

“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

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迪托-奥义书》(见《刀锋》扉页)

      毛姆1874年1月生于巴黎,10岁才回英国-因为父母双亡,由伯父接回抚养。严重口吃使他性格孤僻、多疑。他早年习医,后弃医从文,身兼出色的剧作家、小说家,被誉为“二十世纪用英语写作的最流行的作家”。比《刀锋》更出名一些的长篇小说《月亮与六便士》以印象派画家高更为原型,写他舍弃文明生活、到塔希提岛与土著一起过着原始纯朴的生活。《刀锋》作于1944年,主人公拉里,据译者剖析,有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影子。

人们容易为拉里对“常态”的弃绝与心不在焉和对“广大的精神领域”的执著追寻所吸引,因为我们顶多是偶尔神游物外,对照拉里,不免要为自己的不够专注感到歉疚。我不想再复述一遍作者举的那个例子(他年轻时一位医生友人“许多年来都埋头在大英博物馆的图书馆里”而把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只想提醒各位:拉里的方式并不特别值得推崇。生之无常、死之狞恶、命运之诡异、“to be or not to be”,以及类似的重大命题,如果不算独自蹲在马桶上那次,我一般在早晨翻报纸和晚上看本地新闻时都会思考两次-例行地,每当看到天灾人祸的相关报道。比如前两年有一次,电视上播报,一辆运载钢筋的卡车与一辆公交车刮擦,卡车上一条钢筋从公交车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间穿过,把倒数第二排的一位乘客钉死在座位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前排或后排的另外一个人?那天全城的人都在探讨“天意”何在,这和拉里“晃膀子”的起因也没有什么不同。以赛亚.伯林说过,“诸如生活的目的、好与坏、自然与必然、客观与主观等等问题上…不知道到何处去寻找答案本身就是哲学问题的症结。”所以各人有他们各自的朝圣之路,拉里的走法,也从不见得就比别人高明。塑造出拉里这个人物并“对这类人中麟凤的光辉形象表示景慕”,多少有点老套、讨巧、甚至......庸俗。

伊莎贝尔是毛姆在《刀锋》里塑造的最好的人物,他的高超在于勾画出了一个普通人的残忍,因为恐惧,嫉妒,妄念,再加之自私或想象力的缺乏。普通人也会做出对他人残忍的事,甚至很多人懵懂地相信伤害了别人才能治愈自己。但就是这种轻率的伤害,可能让那个被伤害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感到痛苦和纠结,甚至有一些人会受困一辈子。所以对于伊莎贝尔,我深表理解但绝不认同。

最后说男一号拉里,相比之下这个人物的描写有点飘忽,他因为年轻时的一些经历,放弃了俗世生活,为追寻人生的终极意义,从美国到了欧洲,一边大量读书一边研究哲学,而后跑到煤矿挖煤,到船上当水手,遍游世界在印度大彻大悟,最后返回美国当了个出租车司机大隐隐于市。拉里的大多经历都来与拉里的讲述和作者的到道听途说,而拉里始终面带微笑,说话声音温柔悦耳,一路求索,无论锦衣玉食还是衣衫褴褛,总是气度非凡,虽也对人生迷茫,对人生的恶与不幸感到疑惑,但你几乎感觉不到他人生的窘迫和痛苦。我一度认为没有痛苦的人生十分不可信,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整部小说我都在找拉里的线索,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因为基本看到书的四分之一,我发现拉里就代表人对于精神最高要求,他拒绝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拒绝了爱情和婚姻,说自己要干的就是“晃膀子”。晃膀子期间就是每天吃很少的东西,读大量的书,为读书学多门外语,到煤矿和船上做苦力。我也向往“晃膀子”,但舍得拿去交换的东西,实在没有。说到和异性的交往,他帮助过落魄的画家的模特兼情妇和她的女儿,他看中的美丽的灵魂,竟然是遭受命运打击,自甘堕落死于非命的苏菲,对于异性,他身上没有情欲的痕迹。如果说除了美丽心灵之外还有什么,那就是悲天悯人。前面说过这个人物很飘忽,原因可能就是他基本卸掉了沉重的肉身。

反正评论说,"拉里"是毛姆在写维特斯根坦。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的一生是大概率遇不到画家高更,或者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而毛姆的书特别有画面感,仿佛此刻你在阴雨绵绵的英国与一个带着帽子穿着风衣,拿着雨伞的绅士一起喝着下午茶聊着天,聊着人生,聊着故事,惬意无比,开心无比!

拉里追寻的,我们许多人早就作到了:我们本就“泯然众人”,也读书,也思考。合上《刀锋》,我不禁微笑:

一把刀的锋刃,不必用脖子去越过;

      也别听智者瞎说,得救之道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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