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境界第一界~安
谷叶儿刚下定决心要过好这一界,却在走近想当然的栖息地——山洞的时候,从洞中蹿出几条黑影,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那几条黑影一出洞就陆续飞上枝头,在淡淡月光下,谷叶儿看见几只彩雉落在树上,它们发出悦耳的鸣叫,全身羽毛炸开,齐刷刷望着谷叶儿,像是为了欢迎她的到来,才整出这么个仪式。
虚惊一场。
“既然是它们,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若是虎狼,那我可就死定了!”谷叶儿庆幸着一头钻进洞里。
“哇!这么多雏宝宝。太可爱了……”谷叶儿一进洞,就借着斜照进洞中的月光看见洞里铺的枯草上爬满了麻点小雏儿,她想捧起一只,但小雏儿们都警惕地缩向一角,发出惊叫声,这时,洞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雉叫声。
几只彩雉忽扇着翅膀朝谷叶儿扑过来,它们的样子并不友好。
“我没有恶意,你们误会我了。哎哟!我的老天爷。”谷叶儿马上明白它们这是要干什么了,她一边解释一边以袖护脸,以手护目,仓皇逃出洞去。
那些雉可听不懂她的解释,谷叶儿的手背早已被啄破三四处。
怎么办?
在野雉们胜利的欢叫声中,走投无路的谷叶儿只好一边舔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一边沿山寻找安身之处。
她不敢再去打扰那些禽类的天伦之乐。
经过努力寻找,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山洞,洞外有细泉不断流下,细如檐水,落在碎石块上,其中一块石头被滴水穿透,穿出一个小圆洞。
奇怪的山洞,像被巨锤砸凹一样,又大又方,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呈给谷叶儿,以供谷叶儿使用。
这样的洞隐蔽性并不够好,空间不算很大,洞中每个地方还都暴露在视野中,有点儿像拿掉盒盖侧竖起来的匣子。
也正因为有此缺憾,此洞才不曾被禽兽们占去。
洞中的地上,到处堆积着破碎的石块,谷叶儿先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从衣带上撕下两条布包住被野雉啄伤的双手。
接着她又搬起石块垒了一个低矮的石台,见洞外生着一大片枯草,又出去拔了一堆枯草铺在石台上面。
躺在草上软软的太舒服了,但她睡不着,因为石洞里洒满月光。她看着月亮,感觉镜界的月亮特别大,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月光下,她看见不远处长着许多“棍子”,它们又圆又直又长,齐刷刷长了一簇又一簇。
“在此安家,就靠它们了。”谷叶儿想,把它们扎起来挡在洞口,完全可以安睡。
反正她也睡不着,干脆一骨碌爬起来,朝那种植物走去。
她抓住一根“棍子”,想折断,但棍子纹丝不动,再折,棍子还是纹丝不动。
“如果有一把斧子就好了。不对!按理说我应该有一把斧子才对。”谷叶儿想起锦囊里那个方卡说的话,正想打开锦囊,又止住了。
她想起在银杏庄藏书楼一本藏书里看见过一句某一代祖师记录下的传世箴言:
修行者最高境界乃无中生有、苦中求乐、病中求医、化敌为友……
“不就是没有斧子么?我完全可以靠自己解决!”谷叶儿想起进洞时看见洞外有一堆散落的岩石,其中那块被水滴穿的岩石就可以打造成一个斧头。
这是一种不规则的石块,看颜色与质地,和洞中的石堆并非同一类。谷叶儿挑出那块被滴水滴穿的石头,其石质坚硬,棱角尖锐,简直是一个可造之材。
谷叶儿又拿起一块石头,把它们拿回洞里,立刻坐在石头上打造起这块石材来。
寂静的夜空到处回荡着石头被敲击的声音……
一把边刃锋利的石器被打造成功了!
谷叶迫不及待地向棍丛走去,她用石斧朝着一根棍子砍去……
“咔嚓”一声,那棍就被砍去一块,连砍了十几下,棍子就断了。
这棍的粗细目测正好可以插入石斧孔洞。
谷叶儿砍下一截儿,把上下断处用斧刃削平整以做斧柄,但只将柄插入一点,就被卡住了。谷叶儿捡起一块石头,一手扶直木柄,一手拿石头向下砸石斧,不知砸了多少下,石斧头和木柄终于牢牢地结合成一把趁手的斧头。
斧子趁手,谷叶儿砍木棍的速度就快了,二三斧一根,二三斧一根,不一会儿,就堆了一堆。
她看见不远处长着几种藤蔓,一一扯了一番,其中有一种藤蔓最柔韧,谷叶儿便用斧将其砍断盘了一捆儿背在身上。
谷叶儿用藤蔓把那一堆木棍儿扎成一捆,又在木棍堆下插垫了几根圆棍,这才用藤蔓拖着木堆儿往洞口运去,因着木棍下那些木棍的滚动,拖起来并不费力。
月亮已翻过山不见了,大山里传来鸟叫的声音,使大山显得更加旷寂。
天已蒙蒙亮。
太阳一点点升起,谷叶儿将长长的木棍与洞口的高度比了比,在下面用斧划出一个记号并在记号外砍断,再将所有木棍都砍成一样长短,才用藤蔓把它们扎起来,她扎了好几个木扇,都一一嵌于洞口,最后那扇,两侧的长短与别的一致,中间的都砍短,与别的木扇一样嵌入洞口后,下边被砍断的地方留了一个供她出入的门。
她手不停歇,又扎了一个门扇,将石斧下被滴水滴出一个石窝的石头放在门侧,把木门一侧最长那根木头下端放进石窝,上端却被藤蔓扎出的圈儿活套着。
木门可以向里推,还可以从里面用棍子顶住。
但这样的掩体并不算牢固,没多久那些木扇就会倾倒,谷叶儿见洞中有一堆堆的石块,就挑选了平整的大个儿石头,把它们垒在木棍内外加固,形成一段墙体。
谷叶儿看着自己的安身之所,心生愉悦,忽然一阵眩晕,她感觉肚中饥饿了。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背上还有一个包袱,她连忙解开包袱,包袱里装着她和秋杏儿假期准备的干粮,够她吃一阵儿的。秋杏儿找不到她,一定会回山庄的,应该不会因她失踪而饿坏肚子。
她就着洞口落下的细泉,吃了些干粮,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力量。
干粮有限,自己在镜界的时间却有可能是一生。当前住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吃的问题却需要一直解决下去。
她是时候考虑自己吃的问题了。
她用藤蔓挽住自己的家门,背上干粮,拿了一根防身大棍,把那把石斧别在腰间,出发了……
过去,大山中无数草木,她都认得。孰可食孰可药她一见便知。
因她资质平常,且不善言辞,又才不足而力有余,银杏庄老藏书院那一份“薄差”就归她了,她雨天钻在书楼中整理书籍浏览群书,晴天又负责把受潮的书籍拿出来晾晒。
她很少和别人结队出行,也没机会执行各种任务,更未曾参加庄里的各种活动,她把大把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
她所有知道的事物都是从书中得来的。
有的书,连她师父都看不进去,她却能看得津津有味。
她只有一个朋友,就是秋杏儿。
弟子三千,只有秋杏儿一个人跟她合得来。
因此,师父给大家放假后,只有秋杏儿和谷叶儿去了山谷,而别的弟子都成群结队走出大山,去了繁华闹市。
每年假期过后,归来的弟子都会减去半数。减去的弟子皆是被凡尘俗世所惑留在了山外,但陆续又会有慕名而来的新弟子加入。
也正因为如此,银杏山庄才会大放假,让弟子们自选出路。
她才和秋杏儿有了银杏谷之旅,有了谷口失散。也就有了她的独闯镜界。
只是不知秋杏儿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难过?
如果秋杏儿在就好了,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寂寞;但秋杏儿不在也好,她若在一定会吃不了这个世界的苦。没有谷叶儿,秋杏儿还会有别的朋友;而把秋杏儿带入镜界则有可能令秋杏儿不快乐。
谷叶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
镜界大山里的植物种类繁多,生长得都很奇特,有一半多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植物。但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上古神书中描绘过这些植物。当时翻看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她明白了,原来这些植物长在这里。
经过一番探寻,她发现了不少野果,还有几种野谷子、野薯等食物。
这时,她看到一种枝条细韧修长的树木,就砍了一大捆背回去。并将这些枝条编了筐子和背篓。
又背着背篓把要采的东西带回来。顺便还采了几种药……
日子过的很快,她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不知月亮已圆缺了多少次,但气候却一点儿没有变,依然是那么温暖如春,和刚到来时一模一样。
她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就是镜界的树都是实心的。无论多粗,都没有年轮。
为什么会这样?
一天她在回去的途中,看见一只彩雕躺在地上,用护身棍拨了它一下,发现它还活着,只是因翅膀受伤而奄奄一息。就把它带了回去。
经过精心护理与喂养,彩雕的伤几天就好了。
伤好后的彩雕,怎么送也送不走,不肯离开她半步。每天和她形影不离。
无论她走到哪里,它都会盘旋在她左右。它喜欢驮着她飞上高空,俯瞰大地。
也好,就当它是一个朋友吧。
有了它这个朋友,她就不寂寞了,有什么话她都会告诉给它。它能听懂她的话,虽然不会说,却能唤之即去,召之即来。
一天醒来,门半开着,它不见了,任她怎么召唤也不曾出现。它哪里去了呢?
她找遍漫山遍野,也不见它的踪迹。它的离去使她非常伤心。
她捡起所有它脱落掉的羽毛,把它们插在门上表达自己的怀念之情。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多月。
那天,她听到门外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打开门一看,竟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奇虎。
那虎额头没有“王”字,却有一个刘海纹,它有气无力地倒在她的门外,看样子是受伤了。
她把它连拖带扶弄进门里,用自己保存的草药为它疗伤,用自己采来的食物喂养它。
它的伤渐渐好了,但它怎么也不肯走,她去哪里它都要跟着。还喜欢帮她刨取食物,喜欢把她驮在背上奔跑。
渐渐地,她习惯了它的存在。它常常驮着她飞快地奔跑,跑遍附近的山川,带她看不一样的风景……
一天傍晚,老虎驮着她回来,还没进山,就看见几只彩雕,它们发现了她,围绕着她盘旋起来。一会儿,那只失踪的彩雕就带着另一只彩雕飞来,盘旋在她身后。
她忽然明白,彩雕的离去,原来是为了辅助伴侣孵化宝宝,养育宝宝。
那几只小彩雕,就是它们的孩子。
彩雕在山崖上寻到一个崖洞,还衔了许多枯草在崖洞里安了一个新家,与她为邻。
她刻了两个哨子。
一个吹给彩雕听,一个吹给老虎听。
天地间一片祥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