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午后

很凌乱的夜,睡得不踏实。早上七点也不见亮,拉开窗帘天还是暗暗的,很浓的云遮着天空,初冬的天气,却是雨气星星。上午一直未觉得冷,到了下午气温就骤然降了下来。

雪花愣愣的,像大漠里的黄沙,扑打着人的脸很疼。树木呆呆的赤裸着,在这极寒即将来临的季节里,却是脱去了衣裳。路上少见行人,车很多,人们穿上了钢铁的外衣,我想起异世界的天外来客。

抖落身上的雪花,一室的温暖立刻拥抱过来。关上门的刹那,一切都没了声息。点燃佛堂的灯,虔诚地上柱香。香烟开始在室内缭绕,像梵音,像星河,所有的染污在悄悄退去,一切开始忏悔中净化,包括不安的灵魂。

姜水在壶中翻滚,窗外的雪纷纷扬扬下的热闹。约好的老人家该是不回来了吧,这样糟糕的天气。不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未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人老了也许想不那么周到了。

倒了一杯姜水,蓦然发现竟然有一只小甲虫,在壶中翻滚,像是在飞。小心地把它用勺子捞了出来,近百度的的热水它却很安然,收敛了翅膀,静静的不动,像平时一样,蜷缩在甲壳里。它的生命其实早已不在了,万物有灵,不知它经历了怎样一番的痛苦煎熬。

那水我没有倒掉,我没有喝出那虫的味道。没有厌恶,也没有触碰悲伤,只有温暖。雪落了又化,终于在视线里执着地留下一抹白色。拨了一个电话,算是很远吧,那里风和日丽,绿意蓬勃。与这个下午彼此仿佛是一个梦,这边是我,那边是远行的亲人。

我虔诚地做着每日的功课,一品地藏经尚未读完,随着开门声,红尘的嘈杂一下子闯了进来。"还以为你们不能来了!”“不会的,约了就要守信的。”吕老师吕老师很认真的说,一起来的还有何老师,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她们是来做调理的。

她们叫我老师,其实她们才是真正的老师。一个是曾经的小学校长,一个是中学的教导主任。如今早已退休了。“我早就想来,你搬家找不到你,前一段时间去草原回来就病了,浑身哪都疼。”何老师背有些驼,老伴去世后拒绝与子女在一起,一个人独居。我赞叹老人这样的选择。如她说的清净自由。

我一边调理,一边与何老师聊天。吕老师在另张床上睡着,很少见她有疲倦的时候。她一直是个风云人物,退休以后也是带着一群老人学唱歌跳舞游泳。是老人心中的偶像。此刻她的心很痛,都知道,都不说。朋友嘱咐我,伤心的事不要提。尽管我非常的关注。

她刚刚没了女儿,还不到五十岁。事业正在巅峰的时刻,因为乳腺癌去世了。也是我曾经的顾客,与我一般年纪。她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只有疲惫。每次为她调理她都会睡会,这次没有。“真是老了,怎么哪都痛呢。”她自语道。“感冒吧,没事的。”我安慰道。我不敢提她女儿的事。

两个人走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天冷了,一定要多穿点。”我嘱咐道,看她们背影想起了已故的母亲。“找了半天,就这件大衣素一点 。”吕老师顺口应道,便再不言语。这一刻我们都想到了那个阳光的生命。

窗外雪还在下,亮化的灯光在雪中交织。让这个落雪的黄昏多了莫名的希冀。残余的经声在寂静中回响,下一个时刻,我走进了雪里,夜不是终点,有灯在更远的远方亮着……

你可能感兴趣的:(下雪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