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带班的时候,我是个极维护孩子的老师,也是个给孩子充分自由的老师。六年级毕业班,各个班每日备战题海,体育老师说,操场上唯一能见到的六年级学生就是我们班的孩子,我引以为傲。因为我给孩子们讲得最多的就是,一次性正确的人,效率是最高的,如何需要订正,浪费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只要你完成你要完成的,我必是那个陪你们一起玩的。所以我们班孩子都知道上课认真听了,学了,会了,做了,正确了,后面的时间就属于自己了。这个结果导向很有效。
那时候的我还在鼓励班里的孩子们:咱们班考试哪门功课都拿过年级第一,上公开课,其他老师也喜欢挑我们班去,唯独体育,咱们从来没有拿过第一。五年级足球挑战赛,咱们班屈居亚军,六年级比篮球,咱就不信,练上一年拿不了个第一!我们要为小学的生涯画上一个完美句号,以后可以光荣地说,所有的第一我们都拿过!我当年说话的那范儿,现在回想,依然热血沸腾。
当时班里那叫一个团结,那叫一个班级凝聚力,所有人的心都是连在一起的。甚至我们还在比赛前准备了一个开场秀:“虽然我的个子高,虽然我的个子矮;虽然我们胖的胖,瘦的瘦,但是全都有光彩……”团体操现场,咱们班先是各种体型的孩子分别展示,充分展现了我班体育的先天缺憾,逗得老师、学生、评委哈哈大笑,也看到了我们的努力和决心。然后再以高度统一的节奏和动作,在运动会一开场就把团体操展示第一名给收入囊中。当然,这只能算是体育版块的文艺第一,见真章的还得看比赛。整整一年,五年级点球输了的那口气都憋在咱们班男孩子的心里。整个六年级,我们班坚持了一年,风里来雨里去日日练球的男孩子们,拿到了篮球冠军是必须的。班里的欢呼和赛后与体育组的感恩大餐,成为了我们毕生难忘的回忆。
那个班,是我带过的最后一届学生。后来就走上了管理岗位,创业,远离了教学一线。那个班,也是我记忆里永远不会被取代的一班孩子,直到今天都还有联系。甚至还有学生,成了我昔日同事的同事,接力教育战线一路向前。
班里有个特别可爱的孩子,名字里有个星字,且叫他小星吧。平日里他一直是个腼腆又热情的孩子,这两个词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因为他从不主动表现自己,但是如果指派他一个任务,他会非常热情地去完成,一表扬他,他还会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那日,学校被征用为楚才杯的考场,考完后第二天一大清早,还上着早自习呢,咱们学校的主任就冲到我们班上,指认小星同学,说是她亲眼发现,他考完后跑到前面教学楼里搞破坏,毁坏了公物。主任当时喊小星,小星还逃跑了,所以今天就追到我们班上来了。
小星一脸迷惑地看看我,又看看主任,一个劲儿地摇头,表明不是自己。僵持了一阵子,主任有些恼了,主任代我们班的思品课,跟我们班的孩子还是比较熟悉的,她坚信自己看到的身影就是小星,而小星则是一脸委屈与迷惑。主任生气地要亲自去拉小星,孩子又紧张又害怕,我见状就拦住了。
我问小星:现在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你,咱们承认错误,想办法弥补,如果不是,老师想办法帮你解决。
小星的眼泪一下就蹦了出来——老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里只有委屈和坚定,没有半点犹豫和伪装。我转过头跟主任说,我选择相信我们班的孩子,要不您再去查一查监控,看看是不是有弄错的地方。
主任气坏了,指着我说,我百分之百肯定是他!行!你就护着你们班孩子吧!这事一定有个说法!
主任走后,小星一直在抽泣,我安慰他:没事,老师相信你,你安心上你的课,老师一定去查看监控,帮你寻回清白。
年轻时的我也真是个轴人,满心满眼只有孩子们,只想着要把小星的清白给找回来。那两天,只要我有空堂或吃饭后的午休时间,我就去找我们主任一起去看监控,主任一直躲我,推说有事。当时的我太年轻,没明白,也真以为主任是有事,还是不厌其烦地去找她,一趟又一趟………
直到第三天上午,我收到了主任发来的短消息,声称她已经调看了监控,确实不是我们班的小星,让我代为给小星说声对不起。傻啦吧唧的我只顾着乐呵呵地告诉小星和班里其他孩子,监控查出来了!不是小星,我们的小星没骗人,他是个好孩子!全然没有明白,后来有一阵子为啥主任老躲我……
这段教学生的经历一直鲜活在回忆里,后面的人生经历中,虽一直在教育领域,却没有在一线了。我常说,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纯粹,他们温暖,他们眼底里都是善良,看得见干净喜悦的灵魂。我为自己能够从事教育事业而感到幸运。
当初去灵隐寺,跪在佛前,我许愿:愿天下的孩子都开心!这是一种美好的祝福,如今也在每一篇文章的结尾写下同样的祝福。诚如看《水知道答案》的时候,很为祈祷和祝福产生的波频和实效而惊叹。我愿意选择相信这些美好的东西,因为这些能够让我感受到幸福,让我在很多时候明白努力的方向,也让我对人生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