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光宗耀祖》(六十六)

这些没拿到入场票游走在办公楼外的煤老板们，听着会议室的同行们热火朝天的议论争执声，着急的内心更觉躁动难忍——即便不能竟标，进入看看长长见识也行啊！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地向办公楼大门走去。可刚走过去就被办公室的小张给拦住了，非要他们出示入场票。

有入场票还等到这时候?几个脾气暴躁的因为等不到王志平早憋了一肚子火想发。听小张要入场票更是来火儿，骂骂咧咧跟小张吵起来。小张是江主任安排在这儿查验入场票的。既没有入场票，骂——小张也不可能放他们进去。双方正争执着，保卫科的几个警卫进来了，他们连拖带拽硬是把几个发着火的家伙带出厂外了。

王志平出去处理事情，江主任可替他受了不少辛苦。大厂长和申厂长是甩手掌柜自不必说，价格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又有几个是有主人翁责任感的，还不都是能省事儿不拦事儿的主儿?江主任支应着厂里的领导和上面经贸委的领导，还得替王志平想着他们原料科的事儿，还得顾及招标竞标的方方面面。

也亏江主任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他从会议室的窗口见几个往办公楼里闯的外人，就赶忙到挨着会议室设备科给保卫科打电话。经贸委的领导听到吵骂声问他原因，他又忙喊小张上来，小张告诉领导们：是没有入场票的煤老板。江主任又跟领导们解释：都是些二道贩子。可恶得很，他们仗着自己的二杆子脾气，又叫了几个地痞来咱们厂里闹事儿。这不把厂里的煤车也扣了，王科长处理这事儿还没赶回来。接着又委婉地征求领导们的意见：

“咱们等王科长回来，还是现在就开始？”

“这些二道贩子难缠的很，王科长能不能处理好都不好说，难道还让领导们一直等着他?再说领导们都在谁还做得了弊?”

大门口，被警卫们赶出去的煤老板有的愤愤不平地抱怨吵骂，有的还在焦急地等着王志平。里面会议室，申厂长的话，让老江如得了圣旨一般很快宣布竞标开始了。

到场参加竞标的有王静(张宇山的妻子），山西晋老板(刘智谋的供煤商)，王老板(晋老板的朋友），杨建军，曹大兴，张宇山的煤朋友，晋老板的几个煤亲戚。他们按着电厂的招标规定，开始向价格委员会报价自己竞标的煤价。大厂长和经贸委的领导们负责监督，江主任则负责把他们各自的价格上墙公布。

张宇山：332元/吨 、晋老板331/吨 、王老板330元/吨，杨建军325元/吨……价格委员会的人一边念着，江主任一边往会议的黑板上写着。领导们听到杨建军的报价时，想着中标的无疑是杨建军了，申厂长和江主任也都松了一口气。谁知已报价327元的曹大兴，仿佛有意跟二臭对着干，二臭刚报出325元，他立刻提说二次重报，并在二臭的煤价上减了1元，报到元324/吨，二臭一副不服输样子立刻接着报了323元，曹大兴又穷追不舍得报了322.5元。江主任和申厂长不知道他俩咋回事，刚松懈的神经一下又紧张起来。他们哪儿知道曹大兴报出才是他们的入厂煤价。他们这么徐晃着过招儿不过是让别人觉得他俩真的是闹掰了。

招标的前几日刘智谋他们跟王静和晋老板几个一起商量过竞标的相关事情。因为杨建军和曹大兴比较年轻，刘智谋曾嘱托过晋老板和他的煤朋友们多多关照，所以晋老板和王静见他俩认真较劲，忙在一边劝道：

“你们这么拼着叫，到底准备赔多少？”

“要知道你们这么压价，我们就不来了，到底还是给你俩做了陪榜的。”

“到底年轻气盛，没尝过赔的滋味。”

……

见大伙儿七嘴八舌说话了，俩人才见好就收停了下了。

最后亮标曹大兴的最低，江主任当众宣布曹大兴中标。至此，电厂筹划一个多月的原料招标竞标才算结束。中标的曹大兴和二臭打闹着从警卫室走过时，耳边还不断飘来没拿到入场票的煤老板的吵骂声。

小青离开市宣传部也有三年多了。部长每每看到前来发放报纸的吴青霞，就会想起小青——一个没有家世背景，却积极进取的好姑娘。

他当上部长也有些年头了，办公室的年轻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可像小青有才华，又认真工作的年轻人还真不多。过去他经常在《晚报》上看小青的文章，觉得小青是个很有潜力的写手，他觉得小青只要坚持写下去，最终必将会有所成就的。可自小青跟建国谈起恋爱，她的部长粉丝在《晚报》看到她的文章越来越少了。这使部长很是失望，一个写手如果长期搁笔，岂能不荒废?于是部长便怀着一个爱才之心打听小青的近况。当他知道小青在一所贫困地区的中学教英语和物理时，很是惋惜。他想难怪写得少了，这文理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思维，长期跟这些定格的东西打交道，还不得束缚她的思维?想到这些，部长竟有意拯救她的文学才华。

适逢年终各县宣传部都到市里来递交工作汇报材料。小青他们县宣传部部长也带着办公室写的年度工作总结来到市宣传部。部长对这些汇报材料本是不一一批阅的，但因为小青老家所在的沙哲县属于本地区的平困县，部长怕上面领导深究其中的枝节，所以对他们县宣传部上报材料认真看了一遍。这一看部长不觉感慨起来了——有才华的人屈居下面做代课老师，文笔平平的人竟到了县宣传部办公室。

部长也是从写材料开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他当然能从文章中看出笔者的潜力，他觉得沙哲县宣传部办公室这个写材料的就是再写多少也不会有所突破，终究是个平庸的笔者。这时他又想起小青的文章，越发觉得她才是个有实力的写手，可再有潜力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得以施展的平台。想到这儿，部长决定打电话给县宣传部的路部长，向他推荐小青。

沙哲县宣传部办公室在写材料方面，目前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原来写材料的因为文笔突出，不久前刚调到政府办秘书处。现在的写材料的小宋，原是办公室的收发员，因为跟着写材料的学了一段时间，各种文体大体掌握一些，照着葫芦能画个瓢，就文笔和内容来说是万不敢恭维的，不过是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能应付应付而已。

看着是宣传部部长的电话打过来，县宣传部的路部长不由吃了一惊：难道是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差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