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治疗》03 核心技术

1 促进式回应

促进式回应是最费要的核心技术。“当成人认为孩子的行为需要纠正时,他们本能的回应是质问、命令或者直接给出答案,这种反应是对待孩子态度的直接产物。”其实对于成人来说,去改变这种本能的回应是非常困难的,犹如学习一门外语一样,需要180度转变并重新构建回应模式。

本书作者在促进式回应的第一个特点:细腻敏锐的理解—陪同中分享了瑞秋的故事。瑞秋是个小学低年级的学生,每天独自回家。母亲时常告诫瑞秋必须一放学就回家。有天瑞秋没有正常按时回家,母亲疯狂地寻找,最终找到瑞秋后,松了口气,却很快又发起火。怒火平息后,母亲给到瑞秋一个解释的机会。瑞秋告诉母亲,她经过莎莉家的时候,莎莉因为丢了洋娃娃在院子哭。“那你之后就和莎莉一直在找洋娃娃?”母亲问道。“不,妈妈,我和莎莉一起哭。”瑞秋回答道。

瑞秋的这种移情陪伴行为形象地描述了游戏治疗师努力想要建立的关系,这个故事的重点并不在于是不是流眼泪,而是伴随这种陪同行为而来的理解和共情。其实每个孩子都是天生的共情和理解大师,他们很少去评判和提供解决方案。游戏治疗师的训练重点就在于放弃自身经验和预期的干扰,尝试理解孩子内在思维的结构或者融入他们的主观世界。这些理解,能够降低某些情感对孩子的刺激。

第二个特点是关注性认同。认同能够激发孩子的兴趣,使得孩子关注自己的权力,并相信能够承担自身的责任。孩子的行动、行为与情感的好坏并不由治疗师界定的,他们存在即被认可,并不应该被评判。

我们要把孩子视为一个有价值的个体。走入咨询室的很多孩子都会带着外界对他们的评价而来,同时也被这些评价所束缚。无论是好还是坏的评价,其实都在传递一个信息:我是可以评价你,决定你是好是坏。那么,我的期待就是你要按照我的评价来行动。

治疗师的认同鼓励孩子更深远地去探究自身的思想和情感,当孩子的情感得以表达并获得认同,孩子对于这些情感的感受强度就会降低。这是我们经常在咨询室里可以看到的,不被允许表达愤怒的家庭里有个处处表达攻击性的孩子,追求快乐至上的家庭里有个很不开心的孩子。

讲完了促进式回应的两大特征:细腻敏锐的理解和关注性认同之后,我们一起来学习下促进式回应技术的操作细节。本书作者对于自己在咨询中回应的期望是:我希望我的回应犹如一位世界级的跳水运动员,在恰如其分的时机从跳板上优雅地起跳,轻柔地嵌入水面,几乎不激起一丝涟漪。

看到这个描述后,一方面为这种回应的艺术境界感到欣喜,同时这对于每一个游戏治疗师来说都是漫长的而艰辛的训练过程,要对抗本能的回应,是需要将这样的回应方式通过训练也成为本能。

关于回应的细节部分作者描述了很多,邈起来,这本书的书写过程和很多框架很强的书籍会有所区别,很难通过目录和标题去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更多地需要我们从作者分享的案例中,细微地去体验作者对于游戏治疗的理解和感受。这就像我们和孩子的工作一样,我们知道些理论,知道些方向,但更多地还是在我们和孩子互动间去学习和感受。

第一,咨询师的回应应该简短并且能够和孩子交互产生影响。做到简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面对孩子尤其如此,我们通过长篇大论一方面让自己显得有用,缓解自己的焦虑;另一方面我们不认可孩子可以作为一个有价值的独立个体。

第二,治疗师需要凭借言语的回复与孩子一同成为游戏的参与者。对于高焦虑的儿童来说,这个部分非常重要,否则孩子会感到被监视。用言语描述孩子正在做的这种跟踪式回应方式可以传递治疗师对孩子本身和其行为的兴趣,可以有效减低孩子的焦虑感。

第三,治疗师应当运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去传递意思和情感。每个咨询师的风格都不太一样,不是要求所有咨询师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标准。你是什么样的咨询师,你在声音表达上的优势和劣势各是什么。听我声音的听者可能都有一个感觉,我的声音会有些急躁,听起来还有些孩子气。我很擅长表达比如热情、兴奋和气愤等,可是在表达难过,郁闷和无聊等感觉时就会有些挑战,需要我有意识地进行表达。这个部分细微地改变,孩子都会很敏感地捕捉。语言内容和语音语调一致性也是非常重要的部分。用这样的方式也可以在情感表现上更为丰富。

第四,把孩子当成平等的个体来对话。有时遇到小一些的来访者我们会提高音量犹如和婴儿说话或者想盖住孩子的声音一般。这种行为投射出治疗师认为孩子不具备能力且在治疗中不具地位的态度。

第五,一般来说,直接向孩子询问他们某种行为的原因,并不是探索的捷径。若一个治疗师收集了充分的信息去提出一个问题,那他也有足够的信息进行陈述了。

最后举两个书本案例给到你们,这样对促进式回应可以有个直观的理解。

吉姆8岁的男孩,他将两个飞镖用吸盘连结在了一起并问道:“你能够用他们来做些什么?”

回应:“在这里,这是个由你决定的问题”。这个回应准许孩子发挥其创造力与自己做主。

7岁的康妮走进游戏室,环顾四周,然后问:“这房间真的是为我准备的吗?”

回应:“这房间完全是为你准备的,对你来说,这有一点难以置信的。”这个回应显示了治疗师理解了孩子的情绪。

2 限制设置

接下来我们探讨下游戏治疗中的限制设置。限制设置是治疗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也是很多治疗师感到棘手的问题。限制条件为发展治疗关系提供一个框架,同时也有助于改善现实生活中的各种关系。

本书作者觉得在必要的时候设置限制。一方面在关系建立之初设置过多的限制会阻碍关系的进展;另一方面出现需要被限制的场景时,儿童不一定会记得或者不一定能够对号入座。在我的工作中,我会一开始提出我认为最为重要的限制,比如时长,见面的频次和不伤害的原则。其他部分会在有必要时设立限制。

设置限制的基本原理有:限制为孩子提供了身心保障和安全感;在治疗过程中,限制保护孩子的心理健康并帮助接纳孩子;限制可以提升孩子的主动性,自我控制能力和责任心;限制使情况稳定而且强调当下;限制提高了治疗中的一致性程度;限制可以维系专业的、道德的可被社会接纳的方式;限制保护了治疗室的设备和房间。

游戏治疗室里不能脱离现实社会的基本要求,又要实现儿童最大限度表达情感、发展关系和探索自我的目标,也要考虑到游戏治疗师作为一个个体的承受和可持续能力,这三部分的考量使得限制成为一个有治疗效果且非常值得探讨的部分。

其实不仅对于游戏治疗来说是很重要的,对于教育工作者、家长们或者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彼此对于关系、社会规则边界的试探,也是确立自我边界的方式。

治疗师的目的是促进孩子用一种能被接受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动机、愿望或需要,是鼓励表达而不是阻止行为。设置对于咨询来说的意义就在于被打破时的可探讨可分析。

让设置限制成为有助于实现儿童表达情感、发展关系和探索自我的目标需要遵循以下步骤:步骤一,承认孩子的情绪、愿望和需要;步骤二,探讨规则;步骤三,制定可行的选择目标;步骤四,将最后的选择告知孩子,并坚守。很多家长都抱怨很难给孩子树立规则,要么会止步于规则的传达,要么当规则被破坏时很难执行。如果对此很感兴趣的家长,可以建议您详细阅读本书这个部分。

3 评估和结束

游戏治疗的评估效果和结束,首先需要清楚的一点是:了解孩子的转变和进步的原因对于治疗师比对孩子更为重要。

治疗的评估效果更多的可以从治疗室之外获得,因为在治疗室里孩子可以允许用消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需要,就像我们会在朋友面前暴露自己更为消极的一面,在一般社交场合会维护自己的良好形象。

另一部分的评估可以从转变的维度来看,寻找每一个第一次。我有个印象特别深刻的第一次,一个因情绪控制而来的五岁小女孩,咨询中总是一副挑剔和指责的态度。在游戏治疗中第一次叫我陆老师,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她把我当成了一个区别于她之外的个体,同时她也能够把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根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改变,但在游戏治疗中儿童的每个第一次都值得我们重视。在我的工作中,还有个评估的维度就是我和这个儿童在一起时感觉的变化,比如从开始时的担忧,到后来的烦躁,再到平静的一系列变化过程。

最后,谈谈游戏治疗的结束。咨访关系和亲子关系一样都是面向分离的。如果治疗师在情绪水平上成功与孩子建立联系,是治疗师和孩子分享内在自我,那么虽然在现实上关系结束了,但在内在部分这个关系就变成孩子的一部分伴随他。以儿童为中心游戏疗法决定结束的参照点回到儿童本身,这种治疗关系关注的是孩子本身而不是一个特定的行为习惯或者问题,因此并不存在以观察为依据来评估治疗效果。

以下是几条可以作为评估结束的参考:

儿童对治疗师的依赖是否在减少?
儿童是否可以接纳一个人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儿童对玩具的攻击性是否减少?
儿童是否更从容地接受限制?
儿童的艺术表达方式是否改变?
儿童是否减少了选择婴儿般游戏,比如奶瓶或回归类游戏,比如水。等等

在结束咨询时需要非常慎重,给到儿童足够的时间来探讨分离,一般我们会给到总咨询次数的1/6至1/4的次数来探讨结束,也要根据儿童个体的状态来评估。结束的信号一定是从孩子那里发出的,而不是咨询师单方面决定的。在孩子现实的生活中有很多的分离都是没有来得及说再见的,要固定咨询的效果,结束关系时需要平缓,不可操之过急,要仔细考虑孩子的感受,给孩子充分的时间讨论和接受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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