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逆行》二十

二十  国庆聚会(七)

“你没了钱,在大草原上那么多天是怎么过的?”

“打工呗,我爸只许我用脑子和双手挣钱,我又不傻又不笨,还能饿死?

买望远镜的兴奋劲儿一过,我就后悔了,我身无分文寸步难行了。在满洲里的街上晃荡了一圈,肚子饿的咕咕叫。”

向东问:“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

向天说:“跟家里联系?这不等于投案自首吗!我爸妈不知道我去了呼伦贝尔,还以为我跟你在一块呢。”

“那就跟我联系啊。”

向天愤愤地说:“我那时想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一到张北就找你,你一直不接电话,后来好容易接了,还说你已经走了。可有人说看见你了,跟一个女的在一起。见色忘义,哼!”

“好了好了,别说我了,后来呢?”

“我想起了跑马场那个好心的巴图大叔,打了辆车直奔跑马场。到了跑马场,让巴图掏打的费,他二话没说二百多块就给掏了。我拍拍他肩:“大叔,你是个真正的蒙古汉子!今后兄弟我就到你账下听令了。”

巴图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这是哪跟哪啊?”

我又哭了:“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走投无路来投靠你了。”

“怎么了,遇上贼了?”

“不是,买了个望远镜花光了所有的钱。”

“我肯定那个卖望远镜的不是蒙古人,我们蒙古人不会让一个姑娘身无分文。”

巴图说打工的事他做不了主,得请示老板,又把我带回镇上的饭店。老板让我在饭店当服务员,主持篝火晚会。

“主持篝火晚会可以,端盘子不干,我就在跑马场打工。”

“跑马场都是苦活,不是女孩子干的,草原上的阳光两天就把你晒黑了。”

“我不怕苦,也不怕晒,我就是喜欢骑马。”

“实话跟你说吧,在跑马场,除了巴图别人都没有工钱。跑马场的马仔都是附近的牧人,他们每天带着自己的马来,我们每天按出马的次数给他们结算。”

“我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行了,不过马我得随便骑。”

“这个我无权答应你,你去跟马仔们商量吧。我管吃管住,你给我主持篝火晚会。”

“OK,成交!”

巴图在一边嘟囔:“不要工钱,我看你怎么回家?”

我在跑马场每天都把马刷的干干净净,每次都抢着拉马,碰上不敢骑的女游客和小孩,我就鼓励人家,有时一马双跨的教人家骑马要领,男游客们因为有我牵马,个个都跃跃欲试,马场增加了不少收入。

没有游客的时候,我就央求牧人去骑马。他们总是给我选最好的马骑,有时候还和我一起去跑,顺便教我几招。我学会了大家经常在那达慕大会上用的镫里藏身,有机会给你们展示一下。

我经常挎着望远镜一个人跑到中俄边境上,向对面的俄罗斯小镇张望。

过了几天巴图就知道我想怎么回家了,这天跑马场来了一个北京的自驾游车队,等送走了他们,巴图问我:“你怎么不搭他们的车走啊?”

“你真聪明,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我还没玩儿够呢,过些天再说。”

一晃就到了八月,草原旅游的旺季过去了,游客越来越少,车队就更少,再过几天跑马场也要撤摊儿了。我开始着急了,如果再不来车队,就得向家里要钱了。

这天,我正骑马在中俄边境上溜达,突然接到了巴图的电话:“赶快回来,来了一个北京的车队!”

“你电话有信号吗?整个暑假我都在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我问。

“巴图大叔让我用他儿子的电话卡,他儿子放暑假在家用不着,要不然漫游费就是一笔钱,我又是个身无分文的人。那个号我谁也没告诉,要不然爸妈得把我烦死。我还是隔三差五换上我的卡给家里打个电话。要不然我爸早就急了眼找来了。”

“他好几次要去找你,被我拦住了,你们签的那个君子协定很管用。”向东说。

“什么君子协定?”我问。

向天一努嘴:“不告诉你。”

向东催促:“接着说,后来呢?”

我打马就往回跑,巴图正跟那些人聊呢:“她身无分文,一路上的吃喝住都得仰仗各位了,这样今天你们骑马的费用我全免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北京,以后你们什么时候来骑马全免费!”

那些人说:“没问题、没问题。”

“她回来了,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妹子。”

晚上车队住进了镇上老板的饭店,巴图和老板陪着喝酒,老板喝高了又把饭钱免了,一再的叮嘱一定要把我安全的带回北京。

篝火晚会开始后,巴图对我说:“今天你别跳了,叔跟你商量个事,我呢有一个望远镜,跟别的望远镜不一样,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你婶一直舍不得让我用。我想跟你换换,你跟我回家看看相中了咱就换,相不中就算了。”

来到巴图家,巴图跟媳妇说明了情况,巴婶一声不响的打开柜子,把望远镜拿出来,把盒子打开,“来,我教教你。”她把望远镜小心地打开,安装上,在手里转了又转才双手递给我。

我接过来立刻就爱不释手,我想起了那幅名画,认定了这是个好东西。

巴图又把望远镜接过去在手里摩挲,“这是我爸爸83年在那边的集市上用10张狐狸皮换的。”

八十年代初,中苏边境上的贸易已经很活跃了。

老巴图背着六张狐狸皮想换一个望远镜,看了几个都不满意,直到看到这个眼睛就不动了。

人家少了十张狐狸皮不换,可他只有六张,双方僵持了很久,最后老巴图无奈的背上六张狐狸皮要走,那人喊住了他,“一口价八张,下次你再带上两张来给我。”

老巴图感动了,回来专门借了两张银狐皮,跟借家说好普通的得还四张,给边境那边送去,老毛子也是感动的对他直树大拇哥。

为了这四张狐狸皮,老巴图起早贪黑忙活了一冬天。

草原上地域辽阔,打猎没有望远镜不行,因为大家都说这是个好东西,巴婶总不舍得让巴图用,每次用都得央求半天,保证不丢失、不损坏才肯拿出来。

“鲜花送佳人,宝剑配英雄。你不是整天说我用这么精致的东西糟践了,这回就物得其所了,向天和这个望远镜正好相配,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望远镜了,这样两全其美。”

看着巴婶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猜巴婶心里大概一百个不乐意,但是自家男人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不能让他栽了面儿。我明白自己的望远镜和这个价值相差太多,趁他们不注意把自己的玉佩摘下来挂在巴图女儿脖子上。

向东惊呼:“你可真舍得,你知道你那块玉佩值多少钱吗?”

向天一脸不屑:“在情义面前所有的东西都一文不值!”

向东的目光在她脖子上搜寻:“逗我玩呢,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你别急,听我说吗。第二天早上,我和车队正装车准备出发,巴图骑着摩托车急急火火的赶来,从兜里掏出这块玉佩,不由分说给我挂脖子上,“你这是干嘛呀?你这就小瞧你叔了!”

向东说:“巴图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下次去草原一定去看看他。”

隔壁的客厅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向天把望远镜收拾起来,打开书橱下部的柜门,塞了进去,对我和向东说:“你们要替我保密。”又跑回客厅去了。

向东呵呵的笑:“这丫头最会捣鬼了。小时候叔叔婶婶总给她买保健品,补脑的、补钙的、补锌的、补各种矿物质、维生素的,一大堆,每次吃完都得让她张开嘴检查,看有没有在舌头底下藏着,上嗓上粘着,有时还真的被查到。有一回我还看见她藏在手里了,我问她怎么会跑手里去了,她说趁妈妈眼睛看别处我就吐到手里了。

她跟你捉了半年的迷藏,她跟我说,有一回她出去时看见你在楼下,就返回宿舍,在鼻子底下画了两撇胡子,把头发塞进帽子里,穿个夹克衫,把纸卷成一根烟,叼在嘴里,差点撞到你鼻子尖儿你也没认出来,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样啊,怪不得我找不着她呢。”

“她要有意躲着十个人也找不到她。”

柳阿姨过来了,穿着一件淡雅的唐装,她本来就是个美人,这样一装扮不由人眼前一亮。我以为阿姨给我们表演茶道来了,柳阿姨却说:“都是花架子,表演性质的,真正会喝茶的人,才不看这一套呢。”

“向东,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谈的怎么样了?这边的介绍人还问呢?”

“没怎么样,现在不联系了。”

“哎呀,这样的你都看不上,究竟要找什么样的?”

“我还小呢,慢慢找,不着急。”

我笑。

“小林你先别笑,给你介绍对象的大部队马上就开过来了。”

“我有对象了。”

这回轮到向东笑了,“这倒是个阻击大部队的好办法,姑姑,我也有对象了,以后不用你们费心了。”

下午四点多钟,向天的同学们要走,我也该告别了。出门的时候,向东问向天:“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和一鸣去西郊老动物园玩,你也去吧。”

高教授说:“天儿,去吧。”

出了门我问向东:“你怎么给你婶婶叫姑姑呢?”

“我婶是我爸的小师妹,我一直叫姑姑。向天小时候也跟着我叫姑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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