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散记

图片来自网络

过得不知今夕何夕，根据亲友的动向也就仅知道最近是端午连着开斋的小长假，直到大清早看到微信里满屏飞落的小粽子，才知道今天是端午的正日子。

遇到一篇微信文章，作者说，“端午不只是粽子，它的灵魂是屈原，一位站在所有中国诗人起点的诗人”。

转头再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时有雨点滴落，老天似乎也很应景，一个不仅有浪漫主义情怀又有爱国主义情操的贵族诗人，的确配得上天为他悲泣，值得世人记他千秋。

我这个传统文化盲流突然就想看看屈原的诗，然后机缘巧合地遇见了他在《楚辞·九歌》中的一首《少司命》，还发现了《芈月传》中有它的歌唱版，荡气回肠，很是好听。

早晨在三楼用我的五音不全六音不准嗓跟着大声歌咏一番，自觉唱得颇为动情，非常自得其乐，直到老妈上来运动，问我刚才在大声地“鬼哭狼嚎”什么，让人一时语塞。

好在早已习惯了亲妈三不五时的打击讽刺，我选择性失聪，还反过来质问她为什么在我们的启蒙教育里没有如今孩童享受的《大学》、《诗经》、《楚辞》、“汉赋”之流。老妈草草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生和经历的那个时代，这些线装的书，不是糊了顶棚就是当了柴火。你怨我我怨谁，没把你养成个文盲，你就感恩戴德吧你。

呃呃，好吧。

反正我目前闲宅在家，又因近年来国学的风行，我也得以偶尔读读《大学》，吟吟《诗经》什么的。虽然这启蒙教育受得着实是迟得不能再迟，好在总算是得以见闻受持，迟来总比不来的好。

前些日子，还是春天的时候，在图书馆里借了一本注音少儿版《诗经》，跟着且吟且诵，发现读诗的时候心情和春光一样明媚。

今天又读到《九歌·少司命》，以我目前的有限见识，有种感觉，至少我遇到的先秦诗歌不论词藻华丽或朴素，感情都是那样热烈奔放，生活都是那么真实不虚，自然都是那么美丽而让人心生敬畏，而它们又通通都是可以一咏三叹唱出来的歌，美妙至极。

甚至都有些羡慕受旧时教育上私塾随着先生摇头晃脑唱诗的那些孩童了。小小年纪就能享受语言如此简洁美丽，意境如此高远优雅的经典文学作品。不禁猜测，他们长大成人，除了那些“人之初，性本恶”的奇葩异类一不小心长成斯文败类，其他“性本善”的正常人类受如斯美学熏陶，估计都能变得心思玲珑剔透，言辞出口成章，守着本心本性过人生吧。窃以为懂得美，爱自然的人基本都是良善之辈，而个别人格扭曲的异类，那只能说他变态了。

而且，那些诗词也不全都是多么得曲高和寡，多么得阳春白雪，生活的常识，日常的智慧，自然的美丽，就蕴含其中。

每逢在溪畔河边，总有人会禁不住诵一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你可知道这是屈原讲给我们的自然生活常识，也是他教给我们为人处事的道理。

乡下的生活避不了蛇鼠蚊虫，战战兢兢地发现老鼠进门做客，杀又不敢杀，抓又抓不住，只好“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叨念一番，又有谁不知道，这是《诗经》里的名句，早都印在了我们的课本里呢！?

就说今天巧遇的《少司命》，也美得不可方物，又真实得不容置疑：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图片来自网络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满堂里都是美丽的佳人，你独自与我眉目传情。

秋兰蘼芜，郁郁葳蕤，清香芳菲，情有独钟，美哉妙哉。

“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

天池里沐浴，旸谷边晒头发，你荷衣翩翩，蕙兰束腰，我望美人兮你不来，惚兮恍兮我且高歌。

天上地下，凡人神仙，同样的悲离别，同样的乐相知：

神仙，你在云端等待着谁? 凡夫，你在天边又期盼着谁?

屈原 楚辞·九歌·少司命

九歌 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