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读钱钟书《管锥编》三三七、2023-09-01

洪崖先生得道图   网图侵删

      《太平广记  卷二五六  李寰》则，其表兄武恭赠李令公（李嗣源）收复长安之战袍，则回赠洪崖先生得道之幞头，是人情来往写实也。民间之人情来往，也是喜欢价值相当，勿使他人吃亏。

        世俗之人情来往，价值相当。徽州多山少地，甚为贫瘠，清末传言人情宴会，每上一菜，执事则呼：“三个菜了，上两个大钱之客可以退席了”，或是夸大之言。同光之时，郭嵩焘为左宗棠之恩人—“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就是郭氏请潘祖荫所作。然而左氏对此两人人情回报不同，潘氏好书法，左宗棠在西北，有石碑既拓下送潘家。郭嵩焘为广东巡抚，左氏弹劾使其去职，以楚军杨昌浚代之，无他，广东财富丰盛，与左氏有益也。

        然而亦有价值明显不等值者。《世说新语  伤逝第十七》：“王仲宣（王粲）好驴鸣。既葬，文帝（曹丕）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盖文帝与王粲地位相差太大，财物不足以弥补也。《诗经 木瓜》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木瓜之价值与琼琚差别巨大，故而有解释“永以为好也”。古代帝王对待觐见之外国人，为显示大国风范计，往往薄来厚往，进贡少儿赏赐多。故而四夷之商人，多自称某国进贡者，求财耳。

        先生笺是则，以古董作假为笑，大可不必，“情人眼里出西施”，“假亦真时真亦假”，彼此明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