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清代资州状元骆成骧殿试自第X拔置第一

清德宗光绪二十年(1894),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中国败于日本。光绪二十一年(1895)二月二十四日,李鸿章同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外务大臣陆奥宗光等在马关春帆楼开始谈判。三月二十三日,李鸿章被迫在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上签字。四月十四日,中日双方在烟台互换批准书,《马关条约》生效。

十天以后,四月二十四日,光绪乙未科科举考试的殿试在紫禁城保和殿举行,共有282名贡士参加。策试的题目为:兵所以威天下,亦所以安天下,然非勤加训练,则无以制胜……四月二十五日,在太和殿传胪,钦赐四川资州直隶州人骆成骧为一甲第一名进士及第,即状元。

传闻此科状元原定并非骆成骧,因其策对文中有“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语,光绪皇帝阅卷时特地圈下这八个字,并拔置为第一名。亲政不久的光绪皇帝痛感甲午战争的失败,“欲于临轩求人才,故留心搜罗”,凡在强国富民大事上陈辞慷慨有策略者,多拔置前列。骆成骧的策对文既针对时弊提出了整军练兵、惩治贪官、厉行节俭、兴修水利等“自强之计”,又表达了他的忠心,“言词异切,文句恳诚,辨理精微”,得到了光绪皇帝的充分肯定。

骆成骧也由此成为了清代四川唯一的状元。《旧典备征•卷四•各省状元人数》对此记载到,“本朝自顺治丙戌至光绪甲辰,凡殿试一百十二科,各省人擢大魁者分志如左……四川一人:资州骆成骧(光绪乙未)。”

那么骆成骧究竟是自第几拔置第一的呢?参阅相关史料书籍记载,发现有多种说法,特记载于下以飨读者。

第一,自第十拔置第一。

其一,民国时期徐珂创作的清代掌故遗闻汇编《清稗类钞•帝德类》记载为,“光绪乙未殿试,德宗念国步多艰,思得气节之士而用之,四川骆成骧名在第十,见其卷中有“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二语,大赏之,拔置第一。”

其二,曾任光绪帝起居注官十九年的恽毓鼎在《崇陵传信录》中记载为,“乙未殿试,上念国步多艰,思得气节知士而用之。四川骆成骧名在第十,上见其卷中有‘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二语,大赏之,拔置第一。”

另外,恽毓鼎在其《澄斋日记》写道,“骆成骧光绪乙未科廷对,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二语,受知先帝,由第十名拔置大魁,以忠义期许甚至。”

第二,自第九拔置第一。

其一,清代夏仁虎的《旧京琐记•卷六•考试》记载为,“乙未会试,四川骆成骧殿撰,首用‘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语,扫除向来颂扬忌讳积习,阅卷大臣传观称叹,然不敢置鼎甲。进呈时列之第九,德宗独喜其忠愤抗直,拔之第一,异数也。”

其二,刘体信在其《苌楚斋续笔•第2部分•四川会馆扶鸾》记载到,“光绪乙未会试后,京师四川会馆扶鸾言,状元必在川省。时赵寅臣太守亮熙之子□□太史曾琦,以工卷策冠一时,闻之窃喜,自谓川省若得榜首,舍我其谁。同人意亦谓然,必膺是选。及揭晓,乃四川资州骆公骕学使成骧。并不工书法,以三甲自居。因殿试卷策文中,引用殷忧启圣,主忧臣辱等语,大为德宗景皇帝所特赏,由第九拔置第一。命由天定,洵非人意料所及。”

第三,自第七拔置第一。

现代教育家、语言文字学家马叙伦的《石屋续渖•清代试士琐记》记载为,“是科,德宗以骆成骧卷有‘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之语,密密圈之,自第七拔置第一。”

第四,自第四拔置第一。

其一,《清稗类钞•考试类》记载为,“光绪己丑,阅卷大臣为李鸿藻、翁同龢。翁得费念慈卷,欲以状元畀之。商诸李,李已得张孝谦卷,坚持不可易,翁争不已。乃两置之,改为张建勋、李盛铎是也。进呈后多照原拟,亦间有更动者,如乙未之萧荣爵拟状元,骆成骧拟传胪。进呈后,德宗见骆卷起语:‘臣闻殷忧所以启圣,多难所以兴邦’。时方新败于日本,德宗大感动,乃以骆魁天下,改萧为第四。”

其二,清末民初罗惇曧在其编撰的《宾退随笔•朝鲜纪恩碑•记部曹》记载到,“进呈后,多照原拟,亦间有更动者,如光绪乙未,萧荣爵拟状元,骆成骧拟传胪,进呈后,德宗见骆卷起语‘臣闻殷忧所以启圣,多难所以兴邦’。时方新败于日本,德宗大感动,乃以骆魁天下,而萧改第四是也。”

第五,自第三拔置第一。

现代著作《赵炳麟传》记载为,“当时光绪帝看到四川人骆成骧策论中‘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之句,想到甲午战争的惨败,此语触中皇帝痛处,遂将其从第三名拔置为状元,喻长霖以第十改置第二为榜眼。”

从以上记载不难看出,虽然骆成骧是拔置为第一的说法较多,但都出于野史,不是正史记载。

《清实录光绪朝实录》对骆成骧中进士的记载为,“光绪二十一年乙未四月丙寅……上御太和殿传胪。授一甲三人,骆成骧为翰林院修撰,喻长霖、王龙文为编修,赐进士及第。二甲萧荣爵等一百人,赐进士出身。三甲文同书等一百七十九人,赐同进士出身。”“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五月……引见新科进士。得旨,一甲三名。骆成骧、喻长霖、王龙文,业经授职。”《清史稿》记载为,“二十一年乙未夏四月丙寅,赐骆成骧等二百八十二人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骆成骧中状元后,按惯例授翰林院修撰,先后任贵州和广西乡试主考官,山西提学使等职。《清实录光绪朝实录》记载到,“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夏四月……引见乙未科散馆及补行散馆人员。得旨,修撰张謇、骆成骧,编修王龙文、喻长霖,业经授职。”“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五月……修撰骆成骧为贵州乡试正考官。编修田智枚为副考官。”“光绪二十九年癸卯闰五月……修撰骆成骧为广西乡试正考官。河南道监察御史钱能训为副考官。”《清实录宣统朝政纪》记载为,“以翰林院修撰骆成骧为山西提学使。”

终其一生,骆成骧一辈子都同教育打交道,梁启超谓其“状元公教书有瘾”。他同光绪年间的其他状元一样,“然亦终不得大用”,并未得到朝廷的真正重用。《旧京琐记》对此感慨道,“光绪一朝,所取状元皆不得意。陈冕早逝。黄思永以无罪陷狱,昭雪后亦不得大用。赵以冏、刘福姚、骆成骧皆偃蹇终身,并不得开坊晋一阶。夏同龢、刘春霖、王寿彭皆俯首入学堂而充生徒。夏复游学东洋,毕业亦竟不用。张建勋、吴鲁得外放提学使已为多幸,然与捐纳之候补道其升途正相似耳。唯张謇以经营实业起家,以视先代鼎甲由清贵而直跻清要,盖不可以道里计。殆科举将废之先兆欤?”《国闻备乘》也有同感,“近岁十一科殿撰陈冕早卒,黄思永由狱中赦出。久之乃还原官。赵以炯、刘福姚、骆成骧皆困踬不起。后进若刘春霖、王寿彭入进士馆,屈伏充生徒。张建勋、吴鲁稍通声气,同时简放学使,又投之吉、黑。夏同龢游学东瀛,三年毕业归,自循其发已割辫,改易西装,妻孥相对悲咤。唯张謇以经商致富,人皆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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